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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君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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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多多口中的“努力”,为什么我们不能认同
更新时间:2021-01-18

2021年1月4日,一名就职于拼多多的女员工,在2020年12月29日凌晨1点半下班途中猝死。首先声明一点,我国新疆因为时区与北京不同,所以工作时间会比正常时间晚两个小时。也就是说这名23岁的女员工猝死当天实际上相当于晚上11点半下班。即便如此,这个下班时间还是让人直呼“拼命”。据悉,拼多多现在奉行的是一周工作7天,一周6天的超级大小周模式。没错,就是13天休1天再13天……且每天工作时间不得低于10小时,每个月硬性要求工作时间不低于300小时。事件曝光后,拼多多的官方知乎账号发表了下图这个言论。虽然发出后又火速删除,但还是被手快的网友截图并转发到了其他平台。

拼多多之后的行为可以说是预定了年度最烂公关案例。先是说这张照片是谣言,随后被截图的网友以及知乎官方实锤后,又说是管理知乎账号的员工的个人言论,与公司无关。至于这些言论是不是公司员工的个人言论我们可以暂时按下不表。让作者震惊的是,竟然有很多网友认同这种观点。

在我们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吃苦耐劳是一种美好的品德。我们从小就被教育“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比你有天赋的人都比你努力,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中国人勤劳的精神被带到国外后,甚至会被外国人抱怨“中国人太努力了抢了我们本地人的生意”。这或许是拼多多的言论被某些网友认同的根本原因,我们打心底里尊重那些用自己的汗水跟努力去换取更美好生活的人。他们认为,这张截图被骂的那么惨,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公司公然的宣扬这种精神太露骨了而已。换句话说,“你可以用命换钱”这个观点你的爸妈可以说,你的亲戚可以说,你的同事朋友都可以说,但是公司的老板不能说。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之所以有人支持这种言论,是因为他们混淆了个人自发的努力与公司逼你努力的区别。如果你的努力是自发的,那么没有人会觉得不妥。去年的12月23日,一名43岁的饿了么员工在送餐时猝死。事后,大家的关注点都放在了饿了么对猝死员工的赔付问题上,而很少有人声讨饿了么压榨外卖小哥。这是为什么?因为外卖送餐员是一个真正的靠自己努力能改变收入的职业。如果你想多挣钱,一天干12个小时多些挣钱可以。你想过的轻松些,一天送6小时的餐也可以。公司不会强迫你增加劳动时间,一天干多干少都是自愿的。然而在拼多多乃至于很多互联网公司,实行的是“项目绩效制”。你一天上12个小时的班,月底发的超额薪水,并不是你的加班费,而是你参与的项目的考核奖金。你可能会说,这好像也没什么错啊,绩效工资制度可以很大的刺激员工的积极性。但是在这个考核制度里,往往有一条是“项目参与积极性”。说白了就是你为这个项目加班的时间够不够长,加班的积极度够不够高。有了这条以后,绩效考核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从考察项目的完成度变成了考察你的加班时间。也就是说,就算你可以一周五天,一天八小时把项目做的很漂亮,你也依然要加班到每月300个小时。大家现在看明白了吧,这个制度制定的初衷就不是为了让员工更好的完成工作,而是完全的压榨员工的时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这样一幅漫画,漫画中将马云说的“不要跟我扯法律,能够996工作是你们修来的福报”和从前资本家说过的“如果工会可以合法发起罢工,所有企业都会倒闭”“取缔童工一定会拖垮经济”“怎么可以给女人和黑人同工同酬呢?这样企业会发生财政困难啊!”放在一起对比。历史上,美国的奴隶主们抱怨过废奴运动,英国的工厂主们抱怨过禁止雇佣童工的《工厂法》。原因很简单,从员工身上压榨出的时间越多,资本家们挣到的利润就越多。996工作制跟雇佣黑奴以及童工的行为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只不过被压榨的对象从害怕被鞭笞的奴隶,害怕被殴打的童工,变成了害怕被辞退而破产的互联网民工们而已。

今天的八小时工作制,是广大劳动者们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的公司并不会因为同行竞争而倒闭。在这里,我作为一名劳动法从业者,还是呼吁国家能够按照《劳动法》严惩以各种方式压榨员工时间的公司。也希望广大劳动者能认清自发性努力与强迫性努力的区别,积极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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