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梗概

1993年12月4日，被告包毅范以三凡的署名在《新舞台》报上发表《影视圈里的家天下》一文，以文艺批评的形式称“人们经常看到影视圈中那些本无能耐者却靠丈夫或妻子的提要携而一片成名，名正言顺的干起了导演。并且每部片子都把妻子列为女主角，为突出妻子的形象不必要地多加镜头，最终成了剪接时留下了一大堆废片。”文章以C君的代号暗指古榕。为此徐松子、古榕向法院起诉。1995年6月5日，上海市徐汇区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在《新舞台》报上向原告夫妇公开赔礼道歉，赔偿原告精神损失费各2000元。本案由上海申达律师事务所的陶律师和徐律师两位代理，其中徐律师写的一份代理词很精彩，条理清晰，语言精练，不妨一读。全文如下：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规定，我们接受著名电影明星、原告徐松子的委托，作为其特别授权代理人出庭参加诉讼。现本着“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原则，我们提出以下代理意见，供合议庭参考。

我们认为，任何人都具有对事物批评的权利，但必须在法律设定的尺度内。被告以“三凡”笔名于1993年12月4日发表于《新舞台》的批评文章《影视圈里的家天下》（下简称“家文”），显然大大跨越了这个尺度！

“家文”第二部分的标题为“妻子提携丈夫，丈夫恩报妻子”，其中被告写到：“随着商品经济在各个领域的浸润，人们也经常看到影视界中那些本无能耐，却靠着丈夫或妻子‘提携’而一举成名。”接下来，被告以原告古榕、徐松子夫妇为例写道“C君是戏剧学院学导演的，但凭着前几年妻子在某名导演的电影中崭露头角及国际国内获奖后的名声，也名正言顺地干起了导演。而且每部片子都首先把妻子列为女主角，并要摄制组一切部门为女主角——妻子尽心尽力，尽力拍得完美。作导演的丈夫更是当仁不让，煞费苦心，从剧本创作，画面构图到演员站位，无不以女主角为核心，以此来报答妻子的‘提携’。遗憾的是影片完成后，那此为妻子多加的镜头最终成为剪接时留下的一大堆废片......”我们认为，被告对原告徐松子的名誉侵权已经构成！

一、“家文“所指C君一例指的是原告夫妇，是被告构成侵权的前提条件。

（一）文章内容列举的特征符合原告夫妇。

1、关于“戏剧学院学导演的”。据我们调查，全国只有中央戏剧学院和上海戏剧学院，而毕业于这两所学院后来从事电影导演工作的男的只有三人，一是已故导演都郁先生，另一是谢洪导演，谢导演的妻子虽拍过电影，但未在国际国内获过奖；最后剩下的只有原告古榕了！

2、关于“前几年妻子在某名导演的电影中崭露头角及国际国内获奖”。原告徐松子因在著名导演谢晋的《芙蓉镇》中出任李国香这一角色而荣获第26届卡罗维法利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奖、国内百花奖最佳女配角提名及上海文联新人新作奖。

3、关于“每部片子都首先把妻子列为女主角”。原告古榕接连拍了《老店》、《红天鹅》和《红尘》三部片，其妻徐松子皆为其中女主角。

（二）被告在本案发生前虽指责原告夫妇“何必自己对号入座”，但在铁的事实面前，在今天的庭上，被告已不得不承认他所写的C君的例子确实就是原告古榕、徐松子夫妇！

二、“家文”对原告徐松子的名誉造成了侵害。

我们认为，“家文”对原告徐松子的名誉上的侵害体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人品上的诋毁。“家文”中，被告用了“妻子的提携”这一说法。“提携”固然是中性词，但联系被告全文，特别联系被告显然是不正确地对古榕“本无能耐”的大段描绘，这里的“提携”，显然成了对原告徐松子的贬义。在读者的心目中，“在商品经济中”原告徐松子为了“小圈子利益”，不去追求艺术的最高造诣，而与自己的笨丈夫互相勾结和利用。如此现象，如此“弊端”，如此“痼疾”，中国“何以能拍出高质量的作品呢”？（注：1.上段文字带双引号的皆为被告文中原话。2.古榕所折的《老店》、《红天鹅》和《红尘》三部电影其质量众人有口皆碑，这里无须赘言。）

其二、艺术上的诋毁。“家文”中，被告用了“无不以女主角为核心，......一大堆废片”这一说法。这里，且不说被告在写该文章时原告徐松子主演的三部影片还未封镜，多少废片连导演自己都不知道。被告的“一大堆废片”的提法，更加是给不明真相的读者这么一个印象，即原告徐松子徒有虚名，演技差矣，浪费胶片！（注：原告徐松子曾荣获第26届卡罗维法利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奖，国内百花奖最佳女配角奖提名以及上海文联新人新作奖，其表演才华早已为无数观众所肯定，这里无须赘言。）

这里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家文”对原告夫妇的名誉侵害已给原告夫妇造成了严重后果：外商已因该事件的发生而决定撤消对由原告夫妇负责拍摄的《四川好人》影片的一千万元投资，原告夫妇因此在心灵上受到沉重打击！因此，被告对自己的行为必需承担相应的责任，也就是必须向原告公开赔礼道歉，并赔偿一定的经济损失。

（本文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