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种丰富” 珍稀野生动物制品遭遇“网上直销”

　　非法网上交易“品种丰富”

　　为了一探真伪，4月15日，记者在某在线交易网站与出售工艺品羊头的“店掌柜”chenniu2008攀谈了起来。

　　记者：有好一点的羊头吗?

　　“店掌柜”：你要什么样子的?

　　记者：我想要盘羊头，有吗?

　　“店掌柜”：有。盘羊、黄羊、北山羊都有，绝对是真货。

　　记者：多少钱?

　　“店掌柜”：带毛的大北山羊，大概有1.2米，3200元，小点的2600元;带毛的盘羊最便宜的是3800元，宽度95公分;黄羊的相对便宜些。不带毛的比带毛的便宜500元。

　　记者：有照片吗?

　　“店掌柜”：有，马上发给你。

　　随后，“店掌柜”给记者发了8张图片，并告诉记者这些图片都没处理过，是“出厂”时的原图。记者以考虑一下、明天答复为由，退出了该网站的交谈系统。

　　据“店掌柜”说，现在生意很好，货源很紧张，两三天就能卖出一个。如果记者要的话，就抓紧时间定下来，过两天可能就没货了。

　　4月17日，“店掌柜”chenniu2008给记者发来信息，问记者看的羊头还要不要。如果不要，他就给别人发走了。

　　通过网上搜索，记者发现，这些网上非法交易“丰富”得令人发指。盘羊头、黄羊头、北山羊头、羚羊角制品成为收藏品，各种野生动物的牙则成为饰品、流行首饰被大肆“叫卖”，有些“网店”还宣称“本店商品绝对货真价实”。出售羊头和羊角制品的商家，大多是西部地区的。这些网店往往是打着出售普通羊头工艺品、羊角饰品的幌子，从事出售违禁野生动物制品的不法活动。

　　“利”字驱动

　　不法分子铤而走险

　　经朋友介绍，记者见到了从事此项生意的“店掌柜”刘锋(化名)。

　　刘锋告诉记者，这些野生动物制品都是真的。进价从200元至10000元不等，卖价最差的1000元，好的高达50000多元。“如果是直接从货主手上进货，一个不带毛的黄羊头进价也就是100多元，卖的时候最低能卖1200元，好的时候可以卖到1500多元;一个带毛的盘羊头，如果羊角长得是转一圈的，进价就要10000元，转手卖出可达50000多元。中间的利润相当可观。”刘锋说，如果货是一手一手倒卖过来的，利润相对较小。[page]

　　记者问起这些羊头的来源，刘锋说这个就不太清楚了，“是被偷猎者捕杀的，还是自然死亡后被人捡来的，我们都没有见过，不好说，进货的时候问货主，货主也不会告诉你的。”

　　记者又问：为什么在网上出售?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刘锋说，当然知道这是违法的，但是利润大呀，即便是天天提心吊胆，还是会铤而走险，偷偷出售。“真怕有一天会突然被抓住。”刘锋说。

　　据刘锋透露，在网上交易风险小。网络开店并没有类似实际市场的“经营许可”，店铺开张基本没有门槛，经营内容和对商品的描述都是店主说了算。再说，这些事情都是隐蔽进行的，当有购买者进入“店铺”查看、询问商品的时候，“店掌柜”会“察言观色”。交易时客户只要把钱汇入第三方支付平台，卖家将货托运给买主，收到货后由第三方将货款支付给卖家就可以了，也不用见面。

　　“为什么托运而不是邮寄呢?”记者问。“邮寄要检查啊，还要写地址。托运就不一样了，只要写清楚收货人的联系电话就行了。就算被查出来，警察也找不到我。”刘锋回答说。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网络中的野生动物贸易被公认为是交易受保护的濒危野生动物的最佳途径之一。网络交易的隐蔽性、匿名性和不易规范性以及托运行业的监管不到位等诸多因素，让一些不法分子将魔爪频频伸向已经濒危的野生动物。

　　无健全法规

　　“虚拟国度”难以监管

　　记者查阅了国内两家最大的在线交易网站———淘宝网和易趣网。两家网站都在“禁止或受限的商品及服务”里，对禁止贸易的“动物和野生动物制品”作出了详细规定。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遵守游戏规则的大有人在，虚拟世界的管理者并不能遏制住非法贸易。

　　“网络贸易平台常用关键词查找搜寻商品，很多违法销售野生动物制品的店主已经学会如何躲避‘盘羊’、‘北山羊’等直接关键词的搜索了。还有的店主用‘仿制品’、‘工艺品’、‘饰品’等为幌子打出广告，而在商品描述中又竭尽全力渲染其真实性。种种难题一直困扰着网络管理者。”新疆自治区人民政府网络管理处原处长张如平说，“对于网上野生动物制品售卖信息，网络管理者应该是监督员。但是，网络这个‘虚拟国度’显然没有实际国家那样的健全法规和执法机器，很难对其进行监管。”[page]

　　查处难度大

　　执法撵不上信息传递

　　“查处难度相当大。”新疆阿克苏地区森林公安局局长侍建平告诉记者，“假设销售者发布一个消息说有20个盘羊头要出售，同时提供QQ号、电话号码等联系方式，买主们就可以在瞬间获得这些‘宝贵资料’，并私下跟销售者联系。这条信息只需要在网上存在很短的时间，它的广告作用就完成了。”

　　显然，执法的速度跟不上网络信息传递的速度。等到公安部门获得消息立案侦查时，网上已经没有了证据，查找收藏交易信息的潜在买主则更加困难。这是一场比实际市场中打击非法贸易艰难百倍的“猫鼠游戏”。侍建平说：“只要我们接到举报，对捕杀、制作并出售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违法活动就会严厉打击。”

　　前不久，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森林公安局破获了一起长期捕杀、制作并出售野生珍稀动物及其制品案，查获20余只北山羊头，为历年来新彊森林公安破获的最大一起盗猎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案。

　　记者从国家濒危物种进出口管理办公室乌鲁木齐办事处了解到，国家濒管办、公安部曾联合组织召开“控制濒危物种网上贸易”研讨会，邀请海关、林业、农业等部门以及主要中文在线交易网站和一些国际组织的代表，共同商讨对付网络野生动物贸易这一新现象的有效方式。

　　“为减少网络贸易对野生动物的压力，新疆相关部门也一直不停地努力着，严厉打击网络上的野生动物违法和犯罪行为。但目前濒管办还没有接到过类似的举报。”国家濒管办乌鲁木齐办事处常务副主任安尼瓦尔·木沙告诉记者。(吴亚东韩书华)

　　本网乌鲁木齐4月22日电

　　记者手记

　　“网络交易不好管理，可以从打击源头犯罪抓起。”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教授马鸣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马鸣说，如果没有了捕杀、制作野生珍稀动物及其制品的不法分子，就等于是切断了货源。没有了货源，也就没有出售者和购买者了。北山羊、盘羊这些珍稀的野生动物灭绝得非常快，偷猎者为牟取私利捕杀野生珍稀动物，是公然向法律挑衅，应该严厉打击。

　　新疆律师张元欣说，《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第22条对此有明确的规定，“禁止出售、收购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或者其产品。因科学研究、驯养繁殖、展览等特殊情况，需要出售、收购、利用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或者其产品的，必须经国务院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或者其授权的单位批准;需要出售、收购、利用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或者其产品的，必须经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府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或者其授权的单位批准”。[page]

　　张元欣告诉记者，一个普通的网购者在浏览交易网站时，看到漂亮的野生动物制品和饰品，很容易做出购买决定。而且很多人相信交易平台的权威，很少会想到购买的东西会是法律禁止交易的。购物网站应该在交易平台向买卖双方提供一个法律链接，有购买者点击自己喜欢的商品时，这个链接会主动把购买者引向“禁止或受限的商品”的页面，让购买者了解国家的法律法规，知道什么东西该买，什么东西不该买，促进健康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