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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柱律师
江苏
从业21年 高级合伙人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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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证据好好说话?
更新时间:2021-03-26

法国作家马克·李维有一部《偷影子的人》。讲述一个经常被欺凌的男孩突然发现自己拥有特异功能——当他的身影和别人的影子重叠的时候,他就能够直入他人内心。

法律人都希望能成为这个“偷影子的人”--影子重叠、窥人内心、昨日重现。特别是法官,他最希望透过案件迷雾,尽快确定真相。然而“偷影子的人”毕竟只是文学虚构,超能力也仅是艺术的创造。现实中的具体案件,证据是认定事实的根据,证据是事实的投影。如何从证据中识别真假?如何关注证据细节?如何让证据与往事的影子重叠,再现真相?

唤醒证据,事实才能复活。那些链接起来的证据信息,才能让往事复活。唤醒在于发现信息,发现信息才能锁定细节,只有细节构筑整体,所有证据才会变得躁动不安,真相便呼之欲出。


1 一个笔划和6000万

律师:法官,合同编号不是201“3”,而是201“2”改成的2013,因为改动的痕迹明显。不仅编号改动,文末签署日期也是将2012改成2013。

法官:原告,有没有改动?

原告:没有。

律师:法官,2012年的合同1式3份,如果原告拿不出另一份,法庭上的这一份就是原告用另一份2012年的合同涂改的。

法官:原告,你们的那一份合同呢?

原告:丢失了……

最终原告因涂改证据而败诉。一个小小的笔划苏醒,避免了被告6000万元的损失。


2 保姆的分割房产请求

律师:法官,请原告出示录制视频的手机,我们要核对光盘源文件。


法官:原告,请把手机里的视频打开给被告方核对。

原告:法官,录制完之后手机被盗了,只刻了光盘……

律师:法官,即使原告的手机丢了,刚才证人说,证人也录制了一份,传给原告代理人了。提供原告代理人手机里的那一份也可以。

法官:原告代理人,你的手机不会也丢了吧?

原告代理人:我删了……

律师:法官。本案仅有光盘,无法确定是否已经剪辑修改,无法确定证据真实性,请驳回原告的请求。


3 密码之谜

辩护人:同居期间,你有没有告诉被告人银行卡号和密码?

被害人:没有。

辩护人:你的银行卡平时放在哪里?

被害人:放在我的钱包里。

辩护人:去酒吧那天,你的钱包放在哪里?

被害人:放在我的挎包里。

辩护人:在酒吧是谁买单?

被害人:是被告人偷拿我的卡去刷的。

辩护人:请你解释一下,被告人怎么知道你的密码?

被害人:……

辩护人:法官。被告人偷卡不仅没有酒吧监控证明。相反,即使是偷卡不知密码也没有办法刷卡。所以,密码是被害人在和被告人恋爱期间告诉被告人的。被害人说偷卡是谎言。


4 不要在法庭说假话

辩护人:鉴定专家,对于辩护人提出的质疑,你是否向法院提交过书面的说明?

专家:是的。

辩护人:书面说明中列明的鉴定方法是什么?

专家:A或者B方法。

辩护人:那你刚才为何否定是用A或B方法鉴定呢?

专家:对于这种新型产品,国家尚在研究新的标准……

辩护人:目前没有相应鉴定方法。我的理解没错吧?

专家:是的。

辩护人:既然你知道没有相应鉴定方法,为何在书面说明中明确说是采用A、B方法?

专家:……

辩护人:法官。鉴定专家就同类产品所作的鉴定已经被其他司法机关否定。作为专家证人,陈述自相矛盾,难以自圆其说。鉴定意见因违反规则不具有合法性……

5 谁刻录的光盘?

公诉人:向法庭出示光盘30张。

辩护人:请说明该光盘的提取人、刻录人以及形成时间。

公诉人:办案人员提取。

辩护人:法官,根据规定,下载视频应遵循办案人员与检查人员分离的原则,除应作书面记录,还要有见证人和同步录像,请公诉人出示录像。

法官:公诉人,为何没有见证人也没有录像?

公诉人:办案人员出具了《情况说明》。

辩护人:法官,《情况说明》是办案人员对下载方法的说明,但下载方法应是勘验人说明。所以,不能排除是办案人员直接下载视频,光盘来源程序不合法。

公诉人:……


以上是笔者承办的案件部分摘录。以上质证情况说明,证据是信息的载体,信息与信息的交融,是真相的重组;而确定证据的真实性是真相分娩前的阵痛。质证的功能,是让证据好好说话,说真话。

单个证据仅是沉默的巨人。每一证据根据法律分类、理论分类以及表现形态,均具有不同的特点。例如,以时间为轴,偏离了这个轴线的证据,自然要有取舍;以空间为限,未到案发现场的被告人,当然不是凶手……例如,一份书面的说明,直观看上去就是一张A4纸,但在律师的眼中,却跳跃和闪动着往事的影子。当证据好好说话,这个影子就已经复活。

唤醒证据,就是激活证据内存的信息,然后用逻辑链条将这些信息串起来。而这唤醒的过程,是专业的煎熬。

举出以上的例子,谈一点心得,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诉讼是一件非常专业的事。需要律师对证据进行反复的对照、解读、取舍,这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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