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陪着大领导和中层领导去市中心繁华地带的一个地下快餐店品尝小吃。地方不大，来吃饭的基本是上都是30以下的小青年男男女女，他们吃得热火，聊得眉飞色舞。

大领导一眼瞄准一个空子，钻过去爬上来一屁股坐稳，还没等我和中层明白过来，就朝我大喊："爸爸，我要吃羊肉串！"中层跟上去，抚摸领导的小脑袋说："乖宝贝，爸爸和妈妈还没有座呢....."领导不悦，嘟囔说："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吃嘛。"我和中层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合适的座位。领导坚持己见，中层看了我一眼，示意她陪站，让我先去买羊肉串。我不敢怠慢，抽身向前寻找羊肉摊。

等我排队买来羊肉串再找两位尊贵的领导时，她们刚刚找到一个容纳三人的空桌，一个老太太正弓着身子清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我举着羊肉串来到桌前，大领笑嘻嘻得意地对我说："爸爸，是我先发现的这个地方"，然后又对那个老太太说："怎么还没清理完呢！"老太太挺了挺身子，抬脸笑着说："别急别急，很快就完。"中层也劝大领不要着急。大领伸手要过羊肉串，独自先吃起来。

桌子清理完毕，我把钱交给中层，陪着大领坐好，中层乐滋滋的去选美味。

大领自个吃自个的，我抽出一点精神来，又环顾一下四周，目光不由得落在那个老太太身上。她老人家大约有60岁左右，明显有些驼背，也或许是忙得没有时间直腰挺背，脸色有些黑，好像农村来的，好像我小时候天天见到的在农田地里被晒黑的脸。这老妈肩膀上搭着一条手巾，放下手中的托盘时，就赶紧用手巾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又端起托盘或者拿起擦桌布擦桌子，几乎没有工夫去擦嘴巴下边和脖子里的汗水。额头上的头发就像垂柳一般落下来，擦一把汗水后，可以看见几道深刻的皱纹牢牢的趴着，皱纹偶尔舒展一下，露出一丝丝的白色。老人家身着围裙，围裙里是灰黑色的一身二十多年前农村老太太标准的衣服，与身边的男男女女绚丽多彩的时髦衣装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不停的忙着。

作为律师，非常明白，资本家雇佣这样的劳工，不需要为她缴纳社会保险费，可以省下不小的开支。

这是谁家的老娘？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在这嘈杂的地方侍奉一群孙子辈的毛孩子？这老娘是不是家里有了突然变故，有了天灾人祸？

人啊，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出这般老力，十分悲哀！是犬子不孝，是青春时没辛勤现在补上，还是天灾人祸，抑或放着清福不享？犬子不孝，实在可恨！但犬子不孝肯定是犬子小时没有受到良好教育，我见过很多自己不孝顺父母后来被儿女遗弃的案例。青春时没辛勤，年纪大了，家庭的压力大了，自己不得不再卖老力、直至累死挣钱路上的也不稀奇。令人痛惜的是，您早干嘛去了？天灾人祸，政府干嘛去了？放着清福不享受着罪，神经病！

这是谁家老娘........

不由得又想起，经常在大路边遇到六七十岁的老先生、老太太摆小摊的，尤其深刻的是遇到七八十的老奶奶，几乎全部银白的头发，坐在一个胡同口或者百货大楼旁边人行道上，放着几打手工做的鞋垫或者小孩的布鞋，我禁不住上去给奶奶几块钱，但我不要鞋垫或小布鞋，那奶奶急忙拿起鞋垫子招呼我，我已经走远。我不知道那奶奶是因为什么出来摆摊的，我有恨气，--不是恨奶奶......

"傻家伙，发什么呆呢！快帮我端碗！"中层气冲冲的站到我跟前嚷嚷，大领解围说："爸爸还要陪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