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教育培训市场的现状及其规制措施

李洲 张川

——以湖北省鄂州市的调研为例

摘要：中国的教育培训市场这些年来蓬勃发展，并会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迅猛发展的势头。但也存在诚信、规则、监管等缺失的问题。这个新兴市场繁荣的背后有其文化影响、经济推动、市场化改革和时代进步等方面的原因。本文结合社会实践，提出了完善市场机制、加强立法执法、鼓励社会力量参与等规制该市场的建设性举措。

关键词：教育培训市场、现状、问题、监管、规制

如今让孩子在业余时间接受培训，已成众多家庭的习惯。不久前，网上发布的“公众评价调查”显示，近4成家庭报名参加课外辅导的月均开支在千元以上，500元至1000元的占26％，只有13％的家庭每月支出不足200元。
当下，业余时间去培训充电是一种社会潮流。人们对教育的重视，也助推着近几年来教育培训市场的井喷式发展。“教育培训业是21世纪最朝阳产业之一”的观点，已成为越来越多人的共识。
一、教育培训市场的整体概况

（2） 从资金上来看，基数巨大，增长迅速。

鄂州高中是鄂州市最好的高中，笔者抽取其中一个班作为样本。调查显示过半的学生用在辅导班的花费超过学费。鄂州高州共有六十多个班。将这些学生的补习费加在一起将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当然，只要报班，一般都会超过学费。其实很多学习成绩好的学生都没有报补习班，他们通过自己务实的态度和坚持不懈的努力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国家教育部《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未来五年，中国教育培训市场潜在规模将达到5000亿元。”尤其是中小学的教育培训，超出3000多亿的市场，并且正以每年30%速度急速增长。更令人惊讶的是《2007—2010年中国培训市场发展预测与投资分析报告》指出，当前英语培训市场的市场总值（约150亿元）相当于一个中等城市的年产值。德勤咨询（上海）发布的《教育培训行业报告》显示，2009年我国教育培训市场保持高速增长，市场总值约6800亿元。预计到2012年全国教育培训市场规模将达到9600亿元，未来几年的年复合增长率约为12%。从细分市场看，外语培训和IT培训是教育培训的两大支柱。与此同时，其他诸如企业管理类培训、金融培训、辅助考试类培训等，也都具有广阔的市场。

中小学课外辅导市场是最受投资者关注的细分市场。截至2008年11月底的数据，中小学课外辅导培训市场获得1.0325亿美元投资，占教育行业投资总额的近30%.世界银行曾发表报告称，中国从小学到大学的学生人数占世界的17%，但是教育市场价值却只占2%.从这一报告来看，一项调查显示，2007年，仅初中生和高中生的课外辅导市场年产值就已经超过200亿元。目前全国在校小学生大约1.2亿人，初中在校生6500万人，高中在校生2600万人，超过半数的家庭，孩子每月花费占家庭总收入的20％以上；44.29％的家庭每月用于养育子女方面的费用在500元到1000元之间。平均每个孩子月消费额的大约30％用于教育培训，粗略计算，中小学培训市场的前景高达数百亿元甚至上千亿元。调查显示，城市家庭中为孩子请家教的比例占到了40%-60%，城市居民日常支出中教育所占的比例在08年时占到28%，统计表明这部分比重在逐年递增。2008年，仅初中生和高中生的课外辅导市场年产值就已经超过200亿，这一数值预计将在5年内达到500亿元。

（3）从规模上看，由小到大，产业巨头逐渐形成。

黄冈海卫教育集团由海卫英语学校发展而来，凭着几个青年人的打拼精神，经过十二年的风雨历程，已经发展成为拥有十所直营学校、三所特色幼儿园、一个教育咨询公司和一个网络公司等十七个分支机构的大型教育集团。海卫教育集团的总部已经搬到武汉光谷。业务范围遍及武汉、黄冈、鄂州等地市，逐渐形成以武汉为中心的营销网络，并快速向周边地区辐射。笔者在鄂州海卫的培训机构调研发现它的很多机制比其他培训机构要规范的多。现代企业制度、精英的管理团队加上丰厚的投资回报率使得这些年来教培企业迅速发展，规模越来越大。海卫教育集团是这些杰出企业的优秀代表。

正如《2010-2015年中国教育培训市场调查与发展前景分析报告》的调查所显示的——从全国范围来看，北京、上海、广州、西安、重庆、成都、武汉这些高校云集的地区，培训机构相对较多。这些培训机构一般采用区域性扩张法，高强度地向二、三级城市发展，以便形成高密度的渠道网络。虽然一些作坊式的培训班仍然遍布于大街小巷，培训机构的牛皮癣广告仍充斥于街头巷尾，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批批非常有前途的中国培训机构在这片新兴的利益沃土上崛起并不断发展壮大，如新东方。这些迅速崛起的教育培训业巨头象征着现代企业制度的优越。而我们所见的不完善正是一个新兴市场在崛起过程中体制机制不健全监管不到位的表征。而且这些作坊式的培训班将会长期大量存在。笔者在鄂州调研发现，有些地方，尤其是学校附近简直是培训一条街，培训班的招牌横七竖八。

（4）从外资的流入来看，现金投资和外资机构登陆并举。

海外风险投资及外资培训机构进入中国市场的速度不断加快，规模不断壮大，涉足的领域也日益宽广。涉及学历教育、幼儿教育及IT、外语、金融、管理、市场类职业培训等诸多领域。正因为市场经济的开放性和竞争性，加之中国的特有国情，外资被看作是一项重要的经济指标。外资的进入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方面是境外资金的流入量，包括境外直接进入中资企业和中资企业到海外上市募集的资金。这方面的典型是新东方。2005年新东方获得老虎基金的融资，2006年在美国纽约上市，成为中国首家在美国上市的教育企业。此外，影响较大的事件还有凯雷亚洲基金斥资2000万美元入股上海新世界教育集团、启明创投和SIG向巨人教育集团融资2000万美元。另一方面是国外的培训机构巨头纷纷进入中国，如西班牙塞万提斯学院落户北京，德国的歌德学院在北京开设分院等等。“随着中国入世的那一槌音，国外一些成熟的培训机构，正纷纷加快脚步，进军中国这个世界最大最具潜力的市场。”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国教育培训与辅导市场的发展基本不会出现资金短缺的问题，尤其是伴随着金融市场，特别是股票市场的发展，中国教育与培训市场的融资渠道越来越多，越来越通畅。

当然，外资流入主要集中在上海、北京等大城市。能够获得融资的也主要是一些快速崛起的规模较大的教培企业。“近年来，教育培训类公司迎来了IPO和风险投资的高峰期，教育产业取代互联网，成为创业投资最热门的关键词。”④

外资的流入当经济全球化背景下资本自由流动性和资本逐利性的必然趋势。有些人担心外资大量流入教育市场会侵蚀我们的主流价值。笔者觉得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首先，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中国的综合国力大幅度提升，国际影响力显著增强，人民生活水平极大提高。可以说现在是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确定市场经济发展方向以来，中国国民国家认同感最强的时候。我们的民族自信心、自豪感、凝聚力都得到显著增强。其次，我们同世界其他地区的交流在深度和广度上都到了极高的层面。中国每年出入境的人数数以亿计。每年都有大量的人员出国深造。人类一切优秀文明成果都可以为我所用，而决不应该因担心国外的优越造成我们的自我否定而固步自封。再次，我们国家非常注重主流价值的培养。每年都会拿出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来弘扬主旋律，培养核心价值体系。

外资流入该市场给我们带来大量的资金。中国教育业的资金不足是长期存在的问题。科教投入终于要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4%，而这个比例还远不及一些非洲国家。外资的流入可以弥补公有资本的投入不足，也可以为教育行业的市场化改革积累经验。外资的流入也给我们带来了先进的组织方式、活动方式和管理经验。同时，外资的流入为中国教育理念、教育模式、教育方法的改进提供借鉴。

（二）存在的问题

教育培训市场可以说是中国最有“钱途”的市场。虚拟经济的不确定性，尤其是受到金融危机的打击，大量的投资资金流入该市场。由于这个市场方兴未艾，存在一些问题在所难免。

（1）教育培训市场诚信缺失。

信托（trust）这个经济概念源于英国。资本市场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形成规模较大的信用经济。交易文化之中的交易规则和交易诚信是信托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舶来品由于受到本土文化的冲击和经济水平的限制，在中国的发展过程难免会遇到各种问题。不仅是股票市场等虚拟经济存在大量诚信缺失问题，就连教培市场这样的实体领域也同样存在诸多诚信缺失带来的问题。中国民办教育协会常务理事、杭州中资教育研究所所长刘绪刚说，当前教育培训投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虚假承诺，具体表现为：一是承诺无法兑现，与家长提前签订承诺书、承诺经培训学生成绩可大幅度提高，最后承诺无法兑现；二是宣传时夸大师资，故意不透露老师的身份；三是承诺了开课时间因招生不够而不按时开课；四是不履行合同，家长要求退款，培训机构却玩文字游戏，千万百计推卸责任。他说，虚假宣传、失信办学导致整个教育培训行业诚信度下降。笔者在湖北鄂州的调研中就发现，街头巷尾的一些培训班的许多规章制度是用来糊弄学生家长的，根本就没有得到执行。他们的作息时间非常松动。很多的授课老师其实都是高校的学生。虽然对外声称师资力量雄厚，其实根本就没有相关的教师资格证书，更不用说有多大的学术造诣。一些培训机构让一些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为其做宣传，它们往往给这些学生一些报酬。这些学子的“辉煌成就”和“巨大进步”纷纷出现在这些机构的宣传资料上。当然这些“辉煌成就”和“巨大进步”都得益于这些培训机构。

诚信缺失的另外一些表现是虚构营业资质进行违法招生。这与市场的监管缺失有关。市场上没有营业资质的培训班大量存在。

诚信缺失带来一个严重问题是品牌的建立困难。现代经济的一个重要标志是品牌度。教育培训业如果要形成大的企业帝国并走向全世界一定要注重品牌建设。笔者在鄂州调研时发现，一大清早，几位“老师”领着一群穿着印有“新东方”字样T恤的孩子在人流最为密集的洋澜胡畔大声朗读英语，咋一看像模像样的。笔者深入调查了这家培训机构，其实与新东方英语完全没关系。这些是他们招生的噱头。这样的培训班很多设置不完善，很容易出问题。这肯定会对新东方的市场美誉度造成不良效应，影响新东方进一步做大做强。前些年李阳疯狂英语非常火爆。有人就打着疯狂英语的旗号到鄂州高中招生。这些培训班往往将成功学、爱国主义、感恩教育和急功近利的社会风气结合在一起，非常具有鼓动性。

（2）教培市场规则缺失。

市场经济在本质上是法制经济。谈法制就要谈规则。规则意识这个概念这些年在学界很受亲睐。教培市场是一个完全放开、自由竞争的市场。在利益驱动之下，各个培训机构不得不花大力气招揽生源，有的甚至不择手段。本来利益导向是要促进资源优化配置，但是如果没有良好的市场规则机制一些培训机构之间恶性竞争，相互往对方身上泼脏水。大学里各个考研培训机构之间经常出现这种情况。一些培训机构在出现问题后关门大吉，携款潜逃。教培市场的较好投资回报，加之这些年金融市场的不景气，导致大量风险投资流入这一领域。虽然国外的风投有较好的前期风险评估机制，但是资金流入后缺乏良好的规则制约，容易导致资金的流失。规则缺失导致市场准入门槛（market access）过低，这无形之中为各种问题的产生埋下隐患。

规则缺失的第一大表现是市场门槛模糊。进入这个领域有资质当然好，没有资质也行。街头巷尾很多培训班都没有营业资质，当然如果想做成企业，则必须到相关部门登记。这个市场的特殊性质有的时候业很难为其界定极其清晰的门槛。比如很多中小学老师在自己家里开班，为学生补习，收取一定的费用。这种短暂的、变动性极大的情形有的时候很难为其界定标准。笔者在鄂州调研时走访了自己中学时代的老师，发现他们课余带学生的现象非常普遍。重点是要规制街头巷尾的培训机构，因为它不仅关乎学生学习效果，也关乎学生生命财产安全。笔者在调研中很少发现有培训班配有消防设备，也很少有培训班指定保障学生交通安全的措施。什么样的人，具备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开设培训机构——亦即准入门槛问题必须清楚地界定。

规则缺失的第二大表现是责任主体的缺失。除了当事人之间明文约定，否则很难对培训能够取得确定的效果做出明文规定。所要解决的是出了问题由谁来承担。如前文提到的培训机构卷款潜逃，溜之大吉，学生家长该找谁；培训机构出现消防问题无力承担时该由谁承担；由谁来监管，监管不到位由谁来承担责任，由谁来追责等等。这些责任主体不明确就很难确保教培市场长期健康稳定发展。

规则缺失的第三大表现是运行中取缔性规范和禁止性规范的缺失。本来私法自治，法无禁止既可为。但是市场行为必须要有一些硬性规定，否则市场主体趋利性本性就会恶性膨胀。国家应该加强立法，弥补这一市场的法律空白。教培领域是一个新兴市场，与公共教育领域有重合，是对其的补充，因此，不可避免地存在规则制定的滞后，因为我们是一个成文法国家。但是国家应该加快这一市场的立法速度，尽快弥补其规则空白。

（3）教培市场监管缺失。

市场经济的重要评价点是自由。因为只有资源自由流动，价值规律才能够得到彰显。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实践充分证明了市场的利益驱动机制对优化资源配置，提高人们积极性、创造性，强化竞争意识、效率意识的巨大作用。但是市场存在盲目性、滞后性等等固有缺陷，同时业容易出现坑蒙拐骗等有违公序良俗的行为。因此，必须对市场进行有效监管，才能发挥市场的巨大效能，规避市场缺陷。

监管缺失首当其冲的是监管主体不明确，各部门配合效率低。在现实的监管中往往存在“多头监管”。“多头监管”在中国很多领域都有存在。“多头监管”经常导致谁都不管。它和教育部门有一定联系，教育主管部门似乎可以行使一定的权力；同时它又是盈利性的市场主体，工商行政部门似乎又有监管职责。所以，要实现教培市场的有效监管，首先要明确监管主体，确定职能划分，弄清监管责任。执法层面的和稀泥往往形成监管的真空洞。笔者在鄂州高中的一家名叫“宏达教辅”的培训班走访时发现，没有任何部门以任何形式对其进行过检查。监管漏洞非常惊人。

街头巷尾的一些作坊式的培训班很多都没有相关资质证件和许可，一些培训机构大打擦边球，注册的时候是教育咨询，事实上却大搞教育培训。相关的法律法规规定注册在工商部门之下的教育咨询机构是不能搞培训的。如果有良好的监管，这样的情况会好很多。

笔者在鄂州调研时发现鲜有公共部门对教培机构进行检查。很多教培机构的消防、用电安全存在隐患。市场主体的目的在于利益最大化，因此必须对其进行检查督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