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清：败落的狂赌者
——也谈贵阳案二季
贵阳打黑第一案“黎庆洪案”第一季尘埃落定已达两年之久，声势浩大的第二季一审庭审已经结束。一个多月来持续庭审，集中全面地向世人揭示“打黑第一案实为黑打”，这里虽然没有重庆的红歌，却有如铁山坪般的开阳麻子林，还有捞取政治资本的“大脑壳”、“大三长联席”、“公检法联合办案”、“搞辩护律师”，虽然在最后几天里，合议庭一改往日的庭审姿态趋于形式中立，但依然无法从根上改变本案的定位，这不单是一场审判，还是更大背景下的一场赌博，没有赢家的赌博。
赌博，通俗的讲，是为某一事件或不确定的结果许以利益为代价，以期获得更多利益冒险博彩活动，凸显人类的贪欲、投机和侥幸，当然还有机智。贵阳案，是一场豪赌，是一场政治赌博、法律赌博。
有人会说：“贵阳打黑第一案”是相关司法机关依法侦查、依法审查起诉、依法审理的刑事案件，怎么会是一场赌博呢？
打黑，是指打击“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般而言，黑社会性组织发展壮大需要一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发展壮大的涉黑团伙，必然在当地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人脉基础，当然少不了保护伞，这些盘根错节、多年积攒的复杂关系，往往有经济利益的支撑和维持。所以，打黑是社会治理的重器，意在维护社会稳定，但牵扯多方利益的制衡，需要极大魄力和勇气，还有机智，轻易动用不得；另一方面，打黑成果累累，打黑者赢得当地百姓的拥护，罚没巨额违法所得，创作斐然政绩，捞取政治资本，名利双收。但没有程序规制的打黑，就是黑打，何谈“依法侦查、依法审查起诉、依法审理”。黑打就是一场透支政治前途的赌博，要么一黑到底，要么最后沦为被打者。
“贵阳打黑第一案”第二季的启动，是一场政治赌博。
对于案件的把握，内行总是要比外行专业，上级总比下级有更大掌控、回旋空间；虽贵阳案第一季中，贵州省高院审查黎庆洪等涉黑上诉后，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裁定“撤销原判、发回重审”，但从《贵州省开阳县黎庆洪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集团案件补充侦查终结报告书》来看，那只是第二季启动的铺垫，意在罗织更大涉黑团伙。谨遵长官意图、“三大长”低头做事，检察独立、审判独立成为第二季最不值钱的东西，所以更凸显本案第二季启动是一场政治赌博。
重庆唱红打黑伊始，五年之后，人们才主流地认识到重庆模式的不可取。可本案第二季开始时间为2010年7月，或者更早。当时全国打黑看重庆，上下一片红，全国各地的公安机关纷纷派人到重庆学习观摩。特别是最高院和公安部相关领导对重庆打黑给予肯定之后，“打黑”成了香饽饽，各地跃跃欲试。
远亲不如近邻，这把火从重庆烧到了贵州。
2010年5月6日，贵州省刑侦总队抽人成立审查小组，对黎庆洪涉黑案件卷宗进行全面审查，并于2010年5月23日形成《关于审查贵阳市开阳县“花梨帮”涉黑案件的报告》呈交省打黑办。
2010年6月7日，贵州省“打黑办”召集省公、检、法、司成员单位对黎庆洪涉黑案件开会研究形成意见，决定对黎庆洪涉黑案件撤回开展补充侦查。
2010年7月1日，贵州省相关领导在《贵阳市开阳县“花梨帮”涉黑犯罪集团案件补充侦查工作方案》上作出重要批示——“人员要选好，工作要负责，时间要抓紧”，为贯彻落实贵州省多位领导的指示和省打黑办“6.7”会议精神，贵州省公安厅组成“7.1”专案组，成立黎庆洪涉黑犯罪案件补充侦查专案组，全力以赴对贵阳市开阳县黎庆洪涉黑犯罪集团案件开展补充侦查工作。
回过头来看，这种领导批示、公检法联合办案，着眼于是，立足于有，照搬重庆模式的做法，带有运动色彩，政治意图。公、检、法、司如提线木偶，带着有罪推定的指导思想，萝卜侦查，萝卜起诉、萝卜审判、萝卜辩护，就是为了黑社会性质组织这个萝卜。与其说是法律审判，不如说是政治赌博，以透支自己的政治前途为赌本，以期博得更大回报。或许某些人掩耳盗铃以政治投资对此定性，但伴随本案第二季的尾声，赌博也好，投资也罢，历史的审判已经开始。
“贵阳打黑第一案”第二季，也是一场法律赌博，公检法三家既是庄家、预期受益人，也是唯一赌徒，自娱自乐。
当菲律宾、越南等以南海主权问题名义扯淡的时候，贵州省公、检、法、司系统，以法律名义进行豪赌。“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为大局服务为人民司法”“法律至上”沦为口号，贵州省三级公检法司奉“大脑壳”的指示为办案准则，让法律在浅浅小河裸奔。
如果说第二季的启动是大脑壳跟风重庆，捞取政治资本的话，第二季的侦办、起诉、审判、指定辩护，就是一场以法律名义的豪赌。贵州公、检、法联合，以期把黎庆洪等涉黑案，办成铁案。公安民警“剑指涉黑，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在麻子林长期非法刑讯；检察院装聋作哑，放弃监督，市级检察官到区级检察院客串代理；人民法院不人民，违背居中审理原则，侵犯被告人和辩护人合法权益，居然利诱被告人辞退辩护律师，偌大庭审现场，合议庭在主席台就坐，俯视着控辩双方，从台下望去，合议庭是舞台上唯一表演者。
明知法律上站不住脚，却试图通过过公检法司联合办案达成黑打之目的，其底气并非来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事实与法律支撑，而是来自于对强权的偏执、膜拜，笃信强打、硬打。认为黑打的过程中不会出现杂音或反抗，即便出现微弱的杂音和反抗也会被公权掌握的资源掩盖或压制。正如斯伟江律师而言，“公检法拉着辩护人打麻将，你可以打，但不可以胡牌”。但顽强的中国刑辨律师继北海案后，组成庞大法律援助团，对第二季中存在黑打问题逐步揭露、扩散，固守民间舆论阵地，以致乱法者步步失守，在庭审后期作出调整，放弃部分指控及举证，在法庭辩论中除宣读公诉词外居然不发一言，这种庭审绝对空前，旁听席上不时传来掌声既是对善良正直的法律人的肯定，也是对无良乱法者的嘲弄。乱法者，势必受到历史和法律的清算。
赌博常有输赢，贵州黑打第一案豪赌必输无疑。这起案件的被告人、辩护律师，没有藐视法律的心境，也没有践踏法律的强权后盾，更没有可以赌的资本，因此他们不能赌，也不敢赌，参赌必输，所以只能依法抗争，做事实之辩、法律之辩、程序之辩。这场大脑壳充当庄家及预期受益人，公检法参与的以法律名义的豪赌，自娱自乐，自信通过黑打，捞取政治资本，查抄巨额财产，名利双收，到头来，只有自尝苦果。
在历时一个多月的强行推进之后，定于本月的23号当庭宣判。我们希望黑打者，可以勇于改正自己的错误，悬崖勒马；我们更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他们试图黑打到底的诡计阴谋。判决书可能已几易其稿，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始终坚信，法治之船不会折戟在弯弯的小河。我们始终相信，背道而驰者，终将陈尸历史的车轮下。
最后，希望小河区法院，立足事实，除去头上的枷锁，给黎庆洪等人公正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