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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卿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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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某甲诉李某遗赠纠纷案
更新时间:2019-08-21

裁判要旨

公民可以依照继承法规定设立遗嘱赠与并处分个人财产,并可依法向财产继承人附加义务,但所附义务不得违反法律规定的基本精神,否则相关内容应认定无效。对公民生前所立以约束配偶再婚自由为前提方可享有继承财产权利的遗嘱,因该遗嘱限制了妇女的合法权益和婚姻自由,应认定为无效,继承人不受该义务约束,仍享有法律上和遗嘱中确定的相应继承权利。

案情简介

原告张某甲因与被告李某发生遗赠纠纷,向XXXX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原告张某甲诉称:其系张某乙侄子,李某系张某乙妻子,李某与张某乙婚后未生育子女,张某乙于2006124日去世。张某乙去世之前就其居住的坐落于XXXX镇港下社区张巷上9号三间平房及10号三间二层楼房立下遗嘱:张某乙去世后如妻子李某嫁人,则归张某甲所有。在张某乙去世后,李某即与张某平结婚,一直占据上述房屋,张某甲曾多次要求李某将房屋归还,但无果,故现要求判令上述房产归张某甲所有。

被告李某辩称:其与张某乙于19945月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不久即向张某兴购买坐落于XXXX镇港下社区张巷上10号三间二层楼房,该楼房系夫妻共同财产,其中张某乙遗产的份额应由第一顺序法定继承人即妻子李某继承,故张某甲无权分得该楼房的房产份额;位于XXXX镇港下社区张巷上9号三间平房系张某乙建造,其与张某乙婚后一直居住在该平房内,张某乙遗嘱的真实意思是其如在张某乙病故后离开所居住的平房嫁到别处去,平房才归张某甲所有,而在张某乙病故后李某与张某平再婚一直居住在该平房内,实际未离开该平房,且李某与张某平婚后对该三间平房进行了翻造,在翻造平房及李某与张某平结婚、养育女儿、摆女儿百日酒席等过程中,张某甲从未提出过将平房归其所有,故张某甲现主张平房归其所有已超过继承时效,请求驳回张某甲的诉讼请求。

法院审理查明:19945李某与张某乙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于20061031日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双方未生育子女。张某乙已于2006124日病故,生前与李某共同居住在XXXX镇港下社区张巷上10号三间二层楼房和张巷上9号的三间平房内。张某乙于20061119四早赗纠纷339日在病重期间书写遗书一份,载明:“我去世后东面三间楼房使用权归我妻李某,西面三间平房也归我妻李某安身之处,如我妻李某今后嫁人,三间平房归我侄子张某甲所有。”在遗书上有李某、张某丙、兄长朱某法、姐夫孙某德等作为见证人签名。遗书中所列张某甲系张某乙之侄。

另查明:李某与张某平于200761日登记结婚,于200710月对三间平房进行修缮和墙面粉饰,20084月生育一女,同年11月在该平房内为女儿举办“百日酒”。

法院判决

一审法院认为:公民可以依照继承法规定设立遗嘱处分个人财产,可以公证但并非必须公证;公民并可就遗嘱向继承人附加义务,其处分私权的权利应予尊重,但所附义务不得违反宪法和法律规定的基本精神,否则应认定无效。本案中张某乙亲笔书写遗书及签名,注明年、月、日,并经数名见证人见证签名,就其居住的房产予以处分,故其书写的遗书为自书遗嘱。公民立遗嘱将个人财产赠给国家、集体或者法定继承人以外的人,为遗赠。张某甲系张某乙之侄子,属于法定继承人以外的人,其诉讼主张基于遗赠法律关系而提出,故本案案由应为遗赠纠纷。张某甲在本案中提起的诉讼主张涉及两处房产,即张巷上9号三间平房与张巷上10号三间二层楼房,本案的争议焦点是上述两处房产是否应归张某甲所有。

关于张巷上10号三间二层楼房,因张某乙书写的遗书中涉及遗赠的部分为张巷上9号三间平房,而张巷上10号三间二层楼房并未列入遗赠的范围,张某甲也非张某乙的法定继承人,也不存在代位继承、转继承等情形,故张某甲要求判令张巷上10号三间二层楼房归其所有的诉讼请求,于法无据,一审法院不予支持。

关于张巷上9号三间平房,因张某乙所立遗嘱中就该处遗产的继承或赠与设定了约束他人内容,即“如我妻李某今后嫁人,三间平房归我侄子张某甲所有”,此系附义务的遗嘱继承,不履行义务即转为遗赠,即李某获得三间平房的继承权所附的义务是不得改嫁。对张某乙生前所立以约束配偶婚姻自由为前提方可享有继承财产权利的遗嘱,有违宪法和法律规定,是对李某婚姻自由的限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21条的规定,遗嘱继承或者遗赠附有义务的,继承人或者受遗赠人应当履行义务。没有正当理由不履行义务的,经有关单位或者个人请求,人民法院可以取消其接受遗产的权利。此条中的义务应当合法。本案中,李某有正当理由不履行该遗嘱中所附义务,并仍对该三间平房享有继承权利,故涉及张某甲受遗赠权利的内容无效,张某甲无受遗赠权。因为婚姻自由是我国宪法规定的一项公民基本权利,是我国婚姻法规定的基本婚姻制度,具体而言体现为婚姻自主权这一人格权利,即自然人有权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自主自愿决定本人的婚姻,不受其他任何人强迫与干涉。张某乙去世后,李某是否再婚应完全由李某自行决定如李某选择再婚也是法定权利。张某乙立下遗嘱但设定了约束内容,限制李某的婚姻自由,违反了有关婚姻自由的宪法和法律的规定,故张某乙所立遗嘱中“如我妻李某今后嫁人,三间平房归我侄子张某甲所有”的内容应属无效,即张某甲受遗赠的内容无效。

需要指出的是,即使张某乙的遗嘱前述内容有效,根据法律规定,受遗赠人应当在知道受遗赠后两个月内,作出接受或者放弃受遗赠的表示。到期没有表示的,视为放弃受遗赠。本案中,张某乙死亡后,李某与张某平于20076月起在原李某与张某乙共同生活的房屋中结婚、共同生活、修缮房屋,且于200811月为女儿举办“百日酒”,张某甲作为遗书持有人并居住在同村,应当知道张某乙遗产内容中其受遗赠的“条件”成就,但张某甲未举证证明其在“条件”成就后两个月内作出接受遗赠的表示,亦应视为放弃受遗赠。综上,张某甲在本案中的诉讼主张,于法无据,一审法院不予支持。

XXXX区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2条、第5条《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16条、第25条第2款之规定,判决:驳回张某甲的诉讼请求。

一审宣判后,张某甲提起上诉,后在二审期间申请撤回上诉。XX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13428日作出(2013)锡民终字第0453号裁定:张某甲撤回上诉,一审判决即发生法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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