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17）鲁01民终4202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中国xx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济南市xx支行，住所地某某市。

主要负责人:李xx，行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栾晓菲,系山东国熙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张xx，男，1987年7月14日出生，汉族，住某某市。

委托诉讼代理人：张x（系张xx之父），男，1962年11月12日出生，汉族，住某某市。

被上诉人（原审第三人）：朱xx（系张xx之母），女，1962年11月11日出生，汉族，住某某市。

委托诉讼代理人：刘xx，山东康桥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中国xx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济南市xx支行（以下简称xx银行xx支行）因与被上诉人张xx、朱xx债权人撤销权纠纷一案，不服济南市历下区人民法院（2016）鲁0102民初2374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17年5月25日立案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xx银行xx支行上诉请求：1.撤销一审判决，依法改判支持xx银行xx支行的上诉请求；2.案件诉讼费用由张xx、朱xx负担。事实与理由：一、一审判决认定事实错误。2016年2月23日是张xx将涉诉房产产权50％无偿赠与其母亲朱xx并办理产权过户的时间，而非该房产最初办理房产登记的时间。其次，张xx赠与房产的时间为2016年2月23日，朱xx转让房产的时间为2016年4月6日，而张xx在xx银行xx支行的贷款自2016年3月16日起发生了逾期，即朱xx转让房产时张xx在xx银行xx支行的贷款已经逾期。再次，朱xx提交的(2016)鲁0102民初2576号民事调解书涉嫌虚假诉讼。该民间借贷纠纷立案时间比我方的金融借款合同纠纷(2016)鲁0102民初2373号及债权人撤销权纠纷(2016)鲁0102民初2374号立案时间晚，xx银行xx支行的两案于2016年4月18日在济南市历下区人民法院立案，但是该民间借贷纠纷于2016年4月27日在济南市历下区人民法院调解完毕并发生了法律效力。该民间借贷纠纷送达开庭传票后被告签收速度快，原被告双方组织调解速度更快，再加上该民间借贷纠纷的原告亓xx系张xx的姨夫，亓xx的委托律师刘xx也碰巧系朱xx在债权人撤销权纠纷一案中的委托律师，种种可疑之处不得不让人怀疑该民间借贷纠纷系张xx及其亲属、律师共同恶意协商，虚构张xx与亓xx之间的民间借贷关系，以达到不予归还xx银行xx支行贷款的目的。朱xx提交的证据中的张xx2016年5月5日签字的同意函、朱xx20**年5月6日签字的给朱楠x的通知，这两份证据虽然都表明“位于某某售房款l415000元支付给亓xx”，但都是朱xx与张xx自说自话没有任何证明效力，都无法证明判决书认定的“房屋出售价款一半已经用于偿还张xx所欠款项”。朱xx提交的证据中的亓xx2016年5月6日签字的收到条，没有体现出这l415000元是由谁支付的，更无从体现判决书认定的“房屋出售价款一半已经用于偿还张xx所欠款项”。朱xx提交的证据中的招商银行2016年5月6日的转账汇款单笔对账单、齐鲁银行2016年5月6日的个人汇款回单、账户为亓xx的交易明细表，这三份证据仅仅表明付款人为朱楠x向亓xx的账户转账1415000元，无法证明判决书认定的“房屋出售价款一半已经用于偿还张xx所欠款项”。最后，判决书第7页第10行“且第三人朱xx受赠房产后，已为张xx偿还了巨额债务，所还债务数额也高于受赠房产的价格”事实不符。朱xx提交的出借人为王二某的借款合同、付款人为张某的中国建设银行网上银行转账汇款电子回单，都无法证实是王二某实际将50万元转账给张xx，电子回单不能作为收付方交易确认的最终依据；另朱xx提交的证据中的王二某2016年6月16日签字的收条中的51万元、张x的招商银行交易明细表中31万元，两者显示的还款数额不一致；再加上朱xx提交的亓xx诉张xx民间借贷的相关证据，其也只能证明是朱楠x向亓xx转账1415000元，无法证朱xx受赠房产后，已为张xx偿还了巨额债务。二、一审法院适用法律错误。首先，张xx赠与房产的时间为2016年2月23日，张xx贷款逾期的时间为2016年3月16日，两者相差21天。在张xx2016年2月16日即最后一次支付xx银行xx支行贷款本息后，就已经打算不再归还贷款本息了。所以就发生了在2016年2月23日，张xx将涉诉房产产权50%无偿赠与其母亲朱xx并办理产权过户。张xx在明知自己有重大债务且无其他财产的情况下，无偿转让财产的行为就已经对债权人造成了损害。其次，退一步讲，即使朱xx有替张xx归还他人借款的事实，也与本案无关。另外在无偿受让财产的情况下，无论朱xx是否存有恶意，xx银行xx支行都可以行使撤销权。最后，张xx无偿转让财产的行为有害于债权的实现。张xx在实施处分财产的行为后，不具有对债权人享有债权的清偿能力。张xx将仅有的可以自由处分的财产赠与朱xx，这样张xx名下就没有任何可以供xx银行xx支行查封的的财产。张xx的财产转移之后，其财产处于债权人无法控制的状态。张xx名下的位于高新区的房产除去抵押，又被多家法院查封，对xx银行xx支行而言无任何价值，该房产也就是一审判决书第4页提到的奥龙官邸附近l55平方米的房产。所以张xx赠与房产的行为对xx银行xx支行造成了损害，xx银行xx支行具备行使债权人撤销权的前提条件。

朱xx辩称，xx银行xx支行的上诉请求是不能成立的，一审判决认定的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

张xx未作答辩。

xx银行xx支行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1、撤销张xx对朱xx的房屋赠与行为，由朱xx向xx银行xx支行返还受赠财产中的50万元；2、张xx承担本案的诉讼费、律师费等相关费用。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5年10月15日，xx银行xx支行与张xx签订了《个人额度借款合同》，约定xx银行xx支行向张xx提供可以循环使用的借款额度50万元，借款额度存续期限36个月，贷款利率上浮30%等内容。2015年10月16日，双方又签订了《个人额度借款支用单》，约定张xx为购买家具向xx银行xx支行借款50万元，还款方式为等额本息等内容。xx银行xx支行依约于2015年10月16日当日向张xx发放了全部贷款，约定年利率6.5%，借款期限30个月。贷款发放后，张xx自2016年3月16日起未履行还款义务。2016年4月18日，xx银行xx支行以张xx、徐妮娜为被告诉至法院，要求偿还上述借款及相应利息等损失。法院于2016年9月3日作出（2016）鲁0102民初2373号民事判决书，判决张xx偿还xx银行xx支行借款本金437865.01元、截止至2016年4月12日的利息2330.09元、罚息3495.14元（自2016年4月13日起至判决生效之日止的利息、罚息按贷款合同约定另行计算）以及律师代理费6655元，徐某对上述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并判决张xx、许某负担诉讼费8060元。至该案庭审之日，张xx尚未偿还上述款项。

张xx与朱xx之间系母子关系，涉案房产济南市历下区二环东路7151号港澳花园9号楼1-601室及地下室1-107室原为朱xx与张xx共同共有。该房产于2006年、2007年期间购买，并于2016年2月23日办理房产登记。2016年2月张xx将涉案房产赠与给朱xx。2016年3月9日，朱xx与毕某签订房屋买卖合同，将涉案房屋以283万元的价格转让给毕某，后双方于2016年4月6日在房产交易部门办理网签手续。

上述房产出售后，朱xx于2016年5月6日将房款1415000元用于偿还历下区法院（2016）鲁0102民初2576号民事调解书所确定的张xx应支付给亓xx的付款义务。朱xx另主张替张xx偿还王二某借款本息51万元及平安银行信用卡欠款85086元。另查明，xx银行xx支行为本次诉讼支付律师费1万元。另查明，张xx于2006年9月至2010年6月在山东财政学院学习，并取得本科毕业证书。

一审法院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七十四条规定：“因债务人放弃其到期债权或者无偿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的，债权人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债务人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并且受让人知道该情形的，债权人也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撤销权的行使范围以债权人的债权为限。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必要费用，由债务人负担”。依据上述法律规定，xx银行xx支行请求法院撤销张xx对第三人朱xx的房屋赠与行为，需具备两个前提条件：一是涉案房产归张xx所有，并且债务人无偿转让财产。二是张xx赠与房产的行为对xx银行xx支行造成了损害。从本案查明的事实来看，张xx与朱xx系母子关系，涉案房产为两人共同共有，并且赠与房产及转让房产时张xx在xx银行xx支行的贷款尚未逾期，房屋出售价款一半已经用于偿还张xx所欠款项，且朱xx受赠房产后，已为张xx偿还了巨额债务，所还债务数额也高于受赠房产的价格。因此本案难以认定张xx赠与房产的行为对xx银行xx支行造成了损害，xx银行xx支行尚不具备行使债权人撤销权的前提条件。故对于xx银行xx支行诉请撤销张xx房屋赠与行为，一审法院不予支持。因本案xx银行xx支行行使撤销权的请求不能成立，xx银行xx支行要求朱xx将受赠财产中的50万元，直接返还xx银行xx支行的诉请，亦无法律依据；其要求张xx承担律师费等费用的主张缺乏事实基础。以上请求，一审法院均不予支持。综上，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七十四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第一百四十四条之规定，判决：驳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济南市历下支行的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8800元，财产保全费3020元，均由**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济南市历下支行负担。

本院二审期间，当事人围绕上诉请求依法提交了证据。本院组织当事人进行了证据交换和质证。对当事人争议的事实，本院认定如下：张xx名下的位于济南市高新区某某房产除去抵押金额50万元外，，自2016年3月起又被七家法院查封。

本院对一审查明的其他事实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本案中，张xx对xx银行xx支行的欠款事实，在2015年10月15日其与xx银行xx支行签订借款合同时已经发生，且张xx赠与房产的时间为2016年2月23日，张xx贷款逾期的时间为2016年3月16日，至今张xx一直未清偿该债务。张xx在明知己方负有债务且可能出现逾期归还借款的情况下，仍无偿将房屋赠与给朱xx并进行公证，该赠与行为性质实属于无偿转让财产性质。根据已查明的事实，张xx名下仅有的一套房产除存在抵押权登记外，还有多家法院查封，房产的价值已明显不能清偿查封对应的债务，故该赠与行为明显损害了xx银行xx支行的债权利益，xx银行xx支行要求撤销张xx损害其债权的财产转让行为合法有据，该转让行为自始无效。朱xx主张向案外人亓xx偿还1415000元是得到张xx同意的，不是朱xx的意思表示。本院认为，是朱xx向亓xx付款还是朱xx按张xx的指示向亓xx付款，均不影响认定张xx在对外负有债务时将自己的财产赠予他人，损害了债权人利益。xx银行xx支行本案所涉无偿转让行为被撤销后，张xx与无偿受赠人朱xx基于上述无效行为应相互返还财产，恢复到债务人与受让人行为前的本来状态，由于诉争房屋已由案外人买受取得且张xx赠与的份额本就是诉争房屋的50%，事实上诉争房屋已不能再变更至朱xx、张xx名下，因此，朱xx应将其受益部分141.5万元返还给债务人张xx。xx银行xx支行基于借款合同起诉张xx及其配偶，其债务为本金437865.01元及相应的利息、罚息及律师代理费等费用，但鉴于xx银行xx支行与张xx的借款合同并未以诉争房屋设定抵押权，其并不享有该部分财产的优先受让权，故xx银行xx支行要求朱xx直接向其支付50万元，没有法律依据，本院不予支持。综上，xx银行xx支行的上诉请求部分成立。本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七十四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二项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济南市历下区人民法院（2016）鲁0102民初2374号民事判决；

二、撤销张xx将其共有的坐落于济南市历下区某某室及地下室1-107室赠与给朱xx的行为；

三、驳回中国某某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济南市某某支行的其他诉讼请求。

一审案件受理费8800元，财产保全费3020元；二审案件受理费8800元，均由被上诉人张xx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孙　潇

审判员　张　伟

审判员　高　静

二〇一七年八月二十五日

书记员　孙红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