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岁律师被控杀妻分尸 庭上翻供承认抛尸否认杀人

　9月22日，45岁的律师杨某在被羁押6个多月后，出现在他熟悉的百色市右江区法院法庭上——他被指控杀害了妻子农某并分尸、抛尸。令旁听者惊讶的是，当天他在庭上为自己作无罪辩护。他说，他要勇敢地说出隐瞒至今的“真相”——妻子被一陌生男子入室杀害，他受到胁迫，才将妻子的无头尸身“水葬”的。法庭宣布择日宣判。

　　检察机关指控：

　　杀妻分尸抛尸

　　检察机关指控，杨某杀害了他的妻子农某并分尸抛弃。

　　3月9日下午6时许，位于田阳县境内的右江那吉航运枢纽两名值班人员，发现水泥平台上有一个塑料袋，袋里露出一条人腿。接到报警，田阳县公安局迅速赶到现场，发现这是一具裸体的无头尸体。经法医鉴定，死者是一名年轻女子，被他人杀害后分尸抛弃的。警方判断这里是凶手弃尸现场，而非案发现场；包裹尸体的袋子上有“百色市××医院”字样，第一现场应当在百色市区。田阳警方遂将此案移交百色市公安局。

　　而这时，百色市××医院报警称，该医院的女员工农某3月8日晚10时下班回家，9日上午没有来上班。同事打电话给她丈夫杨某，杨某说不知道；几个同事又上她家中寻找，也没有找见，不过发现她家中有些异常：地面上、墙壁上都是湿漉漉的，好像冲了很多水，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说不出来的味道。他们询问杨某要不要报警，但对方说不用了。

　　两条信息一合并，杨某有重大作案嫌疑。10日凌晨4时许，民警在杨某家中将他抓获。

　　据办案民警介绍，杨某说，当天他和农某争吵，农某拿菜刀来砍他，他躲过后，顺势夺走了她手中的菜刀，但用力过猛，菜刀打在农某的太阳穴上导致她死亡。

　　但是，“菜刀误伤”的说法，无法解释农某尸体上的勒痕。之后的尸检报告证明，农某死于机械性窒息死亡。民警继续追问，杨某又交代了他勒死妻子并抛尸的过程。

　　带法律书籍出庭

　　诸多意外举动

　　9月22日上午8时30分，杨某涉嫌故意杀人罪一案一审在百色市右江区法院第一法庭开庭。

　　早15分钟前，囚车鸣响警笛开进法院。杨某被法警押下警车，他戴着口罩，蓝色号服，卷着裤脚，穿一双拖鞋。法警帮他拎着两个黄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杨某自己写的辩护材料和法律书籍，虽然他也聘请了律师。

　　可能是看见了熟人，杨某一进法庭，突然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向旁听席上的人握拳致意，但无人回应。旁听席上有近百人，多数是受害人农某的家属，还有一些是当地的律师。法警制止了他的“热情”举动，让他坐下。之后的4个多小时里，他多次不顾法警的阻止，作出种种令人意外的举动。[page]

　　庭审中，他多次翘起二郎腿，被法警制止。他说自己近视，看文书吃力，问自己的律师是否可帮找到眼镜；要求法官向旁听者借一副300度的眼镜给他，可无人响应；开庭后，他的一名亲朋找来一副眼镜，他试了试后说度数不合适。

　　在庭上，当讲到自己命苦时，讲到担心儿子被人谋害时，杨某几次大哭。对此，被害人的家属对记者说，他的这些举止，分明是在演戏。

　　交代案情

　　因频繁争吵杀妻

　　记者从公诉材料了解到，杨某当初是这样向侦查机关交代杀人罪行的：

　　杨某和妻子农某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杨某2004年与前妻离婚，自己独自抚养一个儿子，在与农某认识几个月后快速结婚。两人年龄相差近20岁，性格、脾气等诸多不合，婚后没多久就出现了问题。杨与前妻的孩子已上高中，难以接受这个年轻的后妈，身为80后的农某也不知道如何与继子沟通，一家三口摩擦不断，家里常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杨某应酬多，又喜欢打麻将、赌博，经常在外跑动，于是农某经常电话追踪。久而久之，杨某不耐烦了，不是不接电话，就是关机。两人经常因此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杨某在对公安机关的供述中说：“3月8日，我因为有事没有陪她。当天晚上她上夜班，要我去接她但没接到，后来她来电话说已经回到家了。我回到家时，她火气很大，拿菜刀冲了过来，我闪身躲过去，右手抓住她拿刀的手，左手掐她脖子，刀打中她左侧太阳穴附近。她开始挣扎，我把她推倒在沙发前面，但是我气不消，就拿背包带在她脖子上绕一圈，后来她不动了。当时我没有想到要把她送去医院，想着怎么保住自己，于是决定把她的头砍下来，丢到不同的地方去，这样别人就不会认出来，就不会查到我的头上了。”

　　据杨某交代，将农某分尸后，他用黑色塑料袋分别装好了农某的头、衣服和菜刀，时间已经是凌晨1时多了。他把这些东西拿到车上，开车往南宁方向走。在路上，他把菜刀丢到了绿化带中。将部分尸体丢到了那吉大桥桥下，但听声音好像没有落进水里。又开了20米，把头颅等东西丢下去。回去后不放心，他又开车返回到抛尸的地方，但看不清，就回来了。

　　杨某又把自己的衣服等物品丢到了百色火车站附近，这时候已是凌晨4时多。回到家中清理完现场已是次日早上8时，他把老婆的手提袋等拿到二级路边的一个养鸡场丢掉。回到家，又把水桶、拖把等物品丢掉。

　　庭上翻供

　　承认抛尸否认杀人[page]

　　在法庭上，面对检察机关的指控，杨某大声说：“我反对！”他否认了杀人的指控，但承认自己把妻子没有头颅的尸体抛弃，之前是遭栽赃而被迫揽罪。他说检察院的起诉书不是事实，他也不应该受到起诉。虽然也有人认为杨某会翻供，但他这样的说法依然让人吃惊。

　　公诉人：“你为什么杀你妻子？”杨某：“我没有杀她，这个天地可以作证。”

　　公诉人：“那你是怎么处理她的尸体的？”

　　杨某：“我是有苦衷，害怕，因为这个东西对我家人有很大的威胁，当时我也有点糊涂，加上夫权思想比较严重，我就自己一个人把她拿去水葬。”

　　然后，杨某的辩护律师对他进行了提问。

　　辩护律师：“你说你没有杀害受害人，那你把那晚回家后发现妻子被杀害，而你没有报案的原因向法庭陈述清楚。”

　　杨某回答说：“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律师，（遇到这种事）首先应该报案，这是很正常的，所以这也引起人们、社会对我极大怀疑的原因。我当时也想到报案，但是凑巧手机没电。那天我刚上楼时，在门口听见三楼家中有打坏东西的声音，就想是妻子在发怒摔东西，便决定先不回家，等她气消了再回去，于是便到四楼楼顶等。听见屋中的声音没有了，便慢慢走下楼去。但就在我走到三楼时，我家中突然蹿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比较高大，留平头，胡子蛮多。他也愣了一下，指着我说：‘你不许出声。如果你要出声，我就要你永远出不得声，你搞干净大家没什么事，如果对我们有冲突的话，就殃及你的家人。’于是我就不敢报案。”

　　辩护律师：“你进屋子发现你妻子的尸体的状况是怎么样的？”杨某：“她的头不见了，颈那里有一摊血。”

　　律师问：“你被公安机关抓获后，为什么不把事实真相说清楚呢？”

　　杨某：“任何有点理智的人都不敢说的。这种情况，不知道（凶手的所为）是对我、对我老婆还是对我小孩（做出的）。 报案会引起连锁反应……我小孩还在中学读书……”说到这里，他突然哭了起来。

　　法官要求他控制好情绪，继续回答，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做出了惊人的举动———转身跪下。他跪下对农某的父亲说：“阿叔啊，不是这样的啊……”那么他又为什么在公安机关作出有罪供述呢？杨某说，因为自己之前受到不明身份人物威胁，又受到公安机关刑讯逼供，一心求死，作出了上述供认，并不是自己真实意思的表达。 [page]

　　但检察机关随后向法庭说明，公安机关的审讯过程全部有录像，没有发现刑讯逼供的情节。

　　面对多组证据

　　他全部否认

　　在庭审过程中，杨某大部分时间情绪冷静，思维清楚，措辞严密。

　　法官问他，杀害他妻子的是一个陌生人，那么他们是否有在外结怨呢？杨某说，自己的职业难免会与人结仇；另外自己也与人闹过矛盾；此外，农某二叔因为欠赌债被人追讨一年不敢回家……而家中的水迹是怎么来的呢？他说，那天刚好家中的水龙头不知为什么突然坏了，水流了一地。

　　在举证质证阶段，公诉人出具了多组证据，有那吉航运枢纽的员工证明看见他开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那里丢东西，有养鸡场农户看见他丢包丢衣服等，还有公安机关在杨某指认下取回的衣服、背包、水桶、车后备箱垫等物品，以及农某的尸检报告、杨某身上伤痕的检验报告等。

　　但对这些证据，杨某基本上全部否认，认为这些证据或许都存在，但不能证明他杀人，而有的证据他认为不是真实的。 他说：“在质证举证的时候，真实性，关联性以我为主，对证据的形式是否合法，请我的律师去甄别。”在公诉人举证时，杨某多数时候低着头看自己的材料，接着从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一一作出辩驳意见。

　　杨某的辩护律师认为，被告人没有主观作案动机：他2006年刚成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并任主任，2007年买了一辆轿车，与妻子虽然有摩擦但也属于夫妻间正常的争吵。而他作为一个拥有丰富生活经验和法律知识的人，如果要解除与妻子的婚姻，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而且也不会造成自己财产上的损失，因为这些都是婚前财产。

　　杨某说：“今天的局面我有非常大的苦衷，是常人没有遇到也无法理解的情况下产生的诉讼结果。我杨某是有情有义的人，为了保全家人被迫揽下罪责，我是无罪的，我不应该受到起诉。”

　　他说，自己在看守所6个多月，等的就是这一天。原本一心求死，但现在什么都不怕了，要勇敢地说出真相。中午1时许，庭审结束。法庭宣布，此案将择日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