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文集
于继春律师
河南-郑州
从业24年 主任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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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援助在行动——《圈套》
更新时间:2013-01-21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法律讲堂》。

如果有一天,你拿着自己的银行存折到银行取款时,愕然发现,存折里的现金正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一笔一笔的转出,现金一点一点的减少,你会怎么想呢?下面要介绍的这位主人公王忠实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20087月的一个上午,炙热的天气让每个人的心情也不由得烦躁起来。在河南某县银行办理大厅里比较冷清,王忠实一边擦汗,一边向办事窗口望去。心中不断的盘算着:“这笔钱终于凑齐了,为了自己的窗帘店,远在襄樊的姐姐已经凑了两万元,为了这个项目,自己已经倾尽所有并开始负债了,”正盘算着,叫号机已经排到他了。拿着自己19800元的积蓄,王忠实信心满满的递给办事人员,很干脆的说:“帮我把钱存到这存折上”。王忠实心想,加上这存折里的40200元,自己已经凑到了一个整数——6万元,有了这6万元钱做项目的本钱,也应该是够了的。银行点钱后登折,工作人员告诉他,你刚取了200元?王忠实一听,糊涂了,连忙矢口否认。自己明明没有动存折里的钱啊,这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少了呢?王忠实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继续说:“咋就少了200元呢,在哪取的?”一番操作后,工作人员回复道,是通过atmd取的款,至于这atmd到底是什么?取款地点又在什么地方,工作人员也说不清楚。

既然银行的人都说不清楚,那王忠实就更是一头雾水了。就在这说话间,存折里的钱又少了2000元。王忠实很惊讶,觉得这不可能啊,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取款呢?这钱总不能长腿跑了吧?是不是银行的机器出了问题?这顾客还在柜台办理存钱业务,可是这账户上怎么就显示在其他地方取款了呢,看到这电脑屏幕上的异常显示,工作人员就问了,“你这银行卡在哪里呢”听到工作人员这么问,王忠实就有些奇怪了,“在家放着呢,怎么了”工作人员说那就没问题了,这里显示你的存款刚刚又被支取了,应该是你的家里人吧,你让你家人把卡拿过来再说吧。

王忠实听了连忙打电话让妻子带上银行卡赶紧来银行,并让工作人员把存折里的余款取出来。在连续说了3遍“请把钱先取出来”后,工作人员依然无动于衷,反而安慰他“卡和折都在你手里,你怕什么?肯定是你家人取了,你让你家人把卡拿过来再说吧……

就这样耽误了一段时间,银行工作人员这才开始进行具体的操作。然而在输入了三次密码以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什么事呢?存折里的钱又被取了,八次一万六千元!王忠实一看慌了,擦擦额角的汗,连忙用颤抖的声音说,赶紧,赶紧取出来,可为时已晚矣!在短短的28分钟里,存折里的钱已被取走14笔共计35000元,这时折上只剩5千多元钱。

这时,王忠实的心彻底的乱了。就在他焦急万分而又忐忑不安的时候,他的妻子带着银行卡来到了储蓄所,等工作人员验卡后,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说出来不打紧,王忠实立刻觉得耳边轰的一声,吓得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到底是什么话呢,王忠实妻子上前一问,便两眼抹泪继而嚎哭起来。原来,这张银行卡是假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先是存折里的钱莫名其妙的少了,后来连自己的银行卡都变成假的了,自己拿着存折和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王忠实情急之下,赶紧拨打了110

110民警在简单了解了事件以后,把王忠实带回警局做笔录,并告诉王忠实他们怀疑这是一起诈骗案,让王忠实好好回忆一下近几月的事情。在警务室里坐下以后,王忠实慢慢恢复了理智,静下心来开始回忆这几月发生的点点滴滴。突然,他“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忙拨打电话,当提示音一直在重复“已不在服务区时”,王忠实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哎呀,不好。我被骗了”。

事情要从2007年的春节说起。

2007年刚过完春节,春意盎然,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王忠实在自家的窗帘店里,正在百无聊赖的等着顾客上门。不多时,推门进来一个男人,这个人大约有30多岁,中等身材,衣着光鲜,打扮得体,一副很有派头的样子。只见他先是在店里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王忠实的身上。王忠实被盯得不舒服,礼貌性的回眼看了一下他,就在眼神交汇间,男子开口了,“你是不是在城东五里屯附近住啊?”王忠实虽被问的有些突然,但本着生意人笑迎天下客的道理,还是附和着称“是”。“那你是不是在五里屯中学上过学?哦,对了,你应该是84届的吧?”男子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继续问。“是啊,是啊,我是五里屯中学毕业的,不过我是83届的,呵呵”王忠实点头道,“难道你也是五里屯中学的?”“是啊,是啊,我比你低两届,我是85届的宋伟啊”,没等王忠实问完,男子连忙说,“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老同学啊,呵呵,真是巧”,两名男子相视而笑,继续寒暄起来。

这俩个人啊越说越近,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老弟,你别走了,哥请你吃饭”王忠实兴奋的说。“好啊,能和老哥一起聊天,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这顿我请”。闭了店门,两人一同去了饭店,准备好好叙叙旧。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推杯换盏间,两瓶白酒已经下肚,借着酒劲,宋伟一脸神秘的问王忠实:“哥,你想发财吗?”“想啊,谁不想发财,不然我开窗帘店干什么?”呵呵,宋伟欲言又止,“你有路子吗?”王忠实问道。“你想发财,我给你指条道,你知道咱市的国际饭店么?那儿的老总陈曦是我老表,听说他们最近要重新装修,窗帘啊,床啊什么的,全都要换新的……”“是么?真的吗?”王忠实使劲的睁着醉眼问宋伟。“当然是真的了,凭我和陈曦的关系,这个项目如果我要做,肯定是没问题的了,一单子下来,能赚不少呢……”这时,王忠实心里乐开了花,他觉得自己太幸运了,遇到了老同学不说,还得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但是转念一想,他和宋伟虽说是老同学,但是也很多年没联系了,宋伟说的这事到底靠不靠谱?还有待证实。经商多年,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心里虽然得意的盘算着,但依然波澜不惊的说“这事如果老弟愿意帮忙,赚到的钱咱哥俩分了,哥也不会亏了老弟的”。两人一拍即合,约好这事由宋伟负责从中协调,王忠实负责货物及投标的事情。

“这个事情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宋伟是不是真心想帮我?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还真是让我遇到了?……”那一夜,王忠实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国际饭店装修项目的事。第二天天一亮,王忠实就让妻子去国际饭店附近打听这事。妻子一直到中午才回到店里,王忠实不停地踱步,看到妻子回来,赶忙迎上去,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当得到妻子肯定的回答后,王忠实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暗自高兴,“宋伟这小子,消息还真是灵通,只要他肯出头帮我拿下这个项目,那一切都好说”

大约一个星期以后,宋伟又来到了窗帘店,满脸喜色的告诉王忠实,陈曦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希望王忠实和他去见一下陈总,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这事情办的这么顺利,呵呵,这次我要大赚一笔了。王忠实暗暗高兴着,当即表示立刻去国际饭店见陈总。

这国际饭店就是不一样啊,不愧是市里最豪华的饭店,坐在酒店大厅,王忠实这儿看看、那瞧瞧,满脸的笑容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这时,宋伟从楼上下来,告诉王忠实,“?真不巧,我老表不在,只有他们的副总李磊在,要不咱改天来?还是今天先见见他们的李总?”“来都来了,要不先见见李总吧”王忠实有点急不可耐了。

宋伟带着王忠实上了电梯,然后将他领进一个房间。这房间不大,约莫有个20来平方的样子,老板桌、老板椅、会客椅、书柜还有一些办公用具。看见他们进来后,李总坐在老板椅上示意他们坐下来谈。听王忠实介绍过自己的小店以后,李总面露微色,轻轻皱眉道“这批窗帘我们要采购不少,我们要选的是比较有资质的店,你的店面有点小了。你真有这个实力吗?”“有实力,当然有实力了,你可以让人去他的店里看看啊”宋伟抢着回答。李磊迟疑了一下,说“好吧,下午我派人去看看再说。”

就这样,王忠实和宋伟又回到了窗帘店。下午3点钟左右,一名自称是国际饭店采购部的男子,推开了店门。他在店内环视了一周并提了几个问题后,点头表示对这个窗帘店的规模还算认可。“考察”后,男子叫上王忠实和宋伟,一起回到了国际饭店。在李磊的办公室外,男子示意让王忠实和宋伟在外稍等片刻,他去向李总做汇报。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李磊请王忠实他们进去。刚落座,李磊就支开了那名男子,这时屋内只剩下李磊、王忠实、宋伟三人。“刚才采购部的人都向我汇报过了,这样吧,你到银行办个存折和卡,把你的资金打进去,我们要看你真的有实力,才能把这个项目交给你做。”李磊说的开门见山。王忠实一听,也在理。虽然有熟人介绍,但该走的程序也是少不了的,就点头答应了。

从酒店出来,王忠实和宋伟商量“老弟,你说往里面打多少钱合适啊?”“当然是多多宜善了,真不行借点也可以啊,反正都是拿来充门面的嘛”。听罢,王忠实不再多言,叫上宋伟一起到家里取钱到银行办理存折和卡。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当王忠实手攥着存有4万元钱的银行卡,心里踏实多了,他觉得成功离他更近一步了。在银行办理好手续后,他叫上宋伟又到酒店找李总。一进门,王忠实就迫不及待的将卡递给李总,说“李总,我已经将钱打到卡里了,这下我就可以接这个项目了吧”。李磊接到卡,反复看了看,问到“这卡里真的有钱?”“那是当然了,我刚和王哥一起去办的呢,你相信我。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瞒你说,这国际饭店的陈总是我表哥,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他,我给他说两句。”李磊抬头看了一眼宋伟,迟疑了一下,拿着手机拨通电话,说罢便将电话转交给了宋伟,在宋伟一口一个老表的过程中,电话收线了。“那好吧,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李磊说着,便把卡交还给了王忠实。

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王忠实兴奋的几天都没睡好觉。白天到店里打理生意,晚上还要联系产家大规模订货,忙的是不亦乐乎。一晃眼,十几天过去了,还没有一点消息,王忠实开始坐不住了。他打电话问宋伟询问情况,放下电话半个小时后,宋伟就来到了店里。“这事怎么还没信儿呢?厂家那边我都联系好了”宋伟一进门,王忠实就着急的问。“老哥啊,这几天我也没闲住,我去找我老表了,老表的意思说你的资金有点少啊,所以他们还在考虑要不要把项目给你,还有啊,这几天已经有好几家窗帘产厂去找他们谈了”,说到这儿,宋伟用手捂着嘴小声说“他们的实力可都比咱们的强啊”,听到这儿,王忠实急了,这到嘴边的鸭子,可不能让他给飞了啊,一番思考后,王忠实郑重的说“我今晚再去凑两万块钱,明天存到卡里,一共六万,我就不信咱们的实力还不够”。

可是,王忠实万万没想到的是,临时凑得19800元还没存进去,就被告知卡里的钱莫名其妙的少了,于是就出现了开始的一幕。整件事情回想起来,只有宋伟最可疑,所以王忠实在警务室里突然给宋伟打电话,“已不在服务区”恰恰印证了他的担心。

王忠实将整个过程告诉了警察,警察很快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调取了银行的整个录像资料和他办卡和折时全部录像资料,以及查到,在1010分到1040分犯罪嫌疑人在两个地点用自动柜员机取走35000元的事实,尽管录像中的取款人经过了乔装打扮,王忠实还是一眼就辨认出了两人正是李磊和宋伟。警方的结论很快出来了,王忠实被诈骗了。事情好像已经真相大白了,但王忠实有几个疑惑并没有消除:1)王忠实的卡怎么到了李磊手中?2)那密码怎么泄露的?atmd是什么意思,在犯罪嫌疑人取款时,银行的工作人员已经知道有人取款,在长达30分钟的时间里为什么没有将款取出,是工作疏忽,还是和犯罪嫌疑人里应外合、恶意为之啊?

说到这呀 ,我得介绍一下王忠实这个人,王忠实是残疾人,家庭生活是特别的困难,当初是利用扶贫贷款开了这个窗帘店,现在遭此损失,心中又有疙瘩没有解开,他太需要律师服务了,可是现在连律师费也付不起呀,由此他想到了县法律援助中心。这一天,他抱住试试看的心理,来到法律援助中心请求律师帮助,援助律师详细了解了王忠实的家庭及个人情况,认为王忠实符合法律援助的条件,可以向其提供免费的律师服务。

援助律师很快理清了思路并着手实施,督促警方尽快破案、抓获犯罪嫌疑人,追回赃款。

就在王忠实苦苦的等待中,警方很快传来了消息,但王忠实一听彻底绝望了!原来两个犯罪嫌疑人从王忠实那得手后,又作案多起,两人在驾驶摩托车逃跑的过程中出了车祸,两人当场毙命。通过警方缜密的侦查,王忠实的疑惑被一一解开。银行卡之所以在李磊的手里,那是因为在李磊验卡时将卡调换了;通过录像可以显示密码泄露的原因,就在王忠实初次办卡和密码时,宋伟就站在他的身后,是在他输入密码时密码牢牢记在心里,泄露的密码。所谓atmd就是通过自动取款机取钱的意思。银行的工作人员和犯罪嫌疑人根本就不认识,在王忠实准备存款时犯罪嫌疑人正好通过自动取款机取款,两者纯属巧合,不存在里应外合的共同犯罪问题。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两人是罪有应得,案情到这应该是画个不完整的句号了,王忠实的损失难道就这样不可挽回了吗?

援助律师对警方调取的录像进行了研究,最终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并得出一个结论:银行在取款的过程中,有明显的过错,银行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但,让银行承担损失这是王忠实想都没想过的。这样可以吗?银行会赔偿损失吗?

援助律师发现银行设施有问题,密码盒有明显的缺陷,首先,密码盒是个光板的盒和光突突的按钮,没有遮罩,援助律师也到现场做了一个试验,在一米之外就能清楚的看到密码的输入的数字;再者,储蓄柜台没有设置安全等待线,这给犯罪贩子提供了可乘之机;第二,银行工作人员责任心不强,业务不熟,atmd都不知道是什么,在1020分王忠实就提出把钱全部取出来,但是银行工作人员不但没有做好本职工作,反而扯一些跟工作无关的事,一直到1035才开始操作;第三,发现钱被他人在一次一次的支取,应该采取止付措施。这些构成一个过错,银行应该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开庭那天,银行辩称自己没有过错,是原告王忠实没有谨慎、妥善的保管好自己的银行卡和密码,才造成原告的损失,是你自己的过错造成的,银行取款是凭卡或折和密码,不管任何人只要密码相符,银行都应该支付;退一步讲,如果原告卡不丢失,无论被告迟延了多长时间,都不可能造成损失,原告的损失和被告没有因果关系。

但原告王忠实的援助律师认为,原告的卡、密码不被盗自然不会受损,原告不否认在保存密码和银行卡时有一定的过错,但是这个这个过错,是在刑事案件中体现的,那是犯罪嫌疑人能否得逞的原因;在本案中,原告要求取款没有过错吧,在原告要求取款时若款能及时取出,是不是也不会受损,在发现钱款被他人一笔一笔的取走,要求取出来的情况下,银行在长达30分钟的时间内竟然没有操作,而是东拉西扯的闲聊;相反犯罪嫌疑人竟然在这个时间内在两个地点,取了14笔只用了28分钟的时间。随后原告援助律师出示了,被告营业大厅的照片,在大厅的墙上赫然写着‘安全、保密、高效、快捷’的服务承诺。随后申请法院播放了申请法院调取的存款录像带,该录像显示密码盒是个光板的盒和光突突的按钮,没有遮罩,这也就是密码泄露的主要原因,这难道还不是过错吗!

原被告双方都说自己没有过错,又都指责对方有过错,过错问题成了本案胜负的关键,那什么是过错哪?

题板:过错

民法通则第106条第2款“公民、法人由于过错侵害国家、集体的财产,侵害他人的财产、人身的,应当承担民事责任”。所谓过错,包括故意和过失

本案争议的关键问题是过错责任的问题,银行密码盘存在瑕疵、在取款服务中存在拖延的情形,是造成损失的主要原因,银行存在主要过错,原告王忠实没有妥善保管银行卡并致使密码泄露也有一定的过错,应承担次要责任,最后,法院判决银行承担60%的责任,赔偿原告王忠实21000元,原告王忠实自行承担40%的损失。

王忠实的案件有了一个结果,经过努力损失得到一定的赔偿,但社会上仍然有着形形色色的骗局继续上演着,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如果懂得这一点,那么就能减少上当受骗的几率。希望这个案件能够给大家带来警示和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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