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为破案让受害女再遭强奸取证

湖 北省的张女士睡觉时被歹徒强奸，当地警方设计了一个奇怪的抓捕方案：民警埋伏在张女士家中，等歹徒再次实施犯罪时将其当场抓获并拿到证据。第二天晚上，歹 徒竟在4名民警的包围下逃脱。随后，警方提取了歹徒现场留下的精斑与15名嫌疑人的血样做DNA鉴定，发现精斑与村民李端庆的血样相吻合。但李端庆的律师 发现警方在提取血样的过程中有不规范操作……

　　离奇抓捕方案

　　警方让受害人再次受辱

　　2003年6月4日晚上，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杨叶镇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案件。就在那天晚上，当村民张女士熟睡之际，一个蒙面男子闯进了她的家欲行不轨， 由于惊醒了孩子，歹徒逃走。这是张女士噩梦般生活的开始，因为她没有想到第二天晚上歹徒又来了。这次歹徒竟然带了把刀，张女士刚想反抗，他就掏出刀抵在张 女士的胸前。张女士害怕歹徒伤害孩子，只好忍痛就范。

　　遭受了奇耻大辱之后，张女士去当地的杨叶镇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的领导估计，大胆歹徒第三天可能还会再来，于是决定6月6日晚上实施守候抓捕。不过在 抓捕方案当中，有一个细节让受害人很尴尬。警方说，要等到犯罪嫌疑人泄精之后，再让张女士喊出声音，然后他们才能进去抓捕。但是参与当晚抓捕的派出所所长 并没有说清为什么会设计这样的方案。为了能尽快抓住那名男子，张女士只好冒着再被强奸一次的痛苦配合警方。

　　强奸犯二次得逞后逃跑[page]

　　这天深夜，民警们果然来了，大家在11点时悄悄布控。受害人介绍，当时派出所长、副所长等四位民警就在客厅的沙发处埋伏，她还是在里间跟二女儿和小儿子睡在大床上，14岁的大女儿睡在小床上。

　　大约在午夜过后，不出派出所预料，色胆包天的蒙面歹徒居然如期而至了。受害者说他进屋后先将灯泡摘下，手上又操起了尖刀。这一次受害者是遵循派出所的 指令，没有反抗。当时4位民警静悄悄地埋伏着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作出任何举动。直到张女士按照事先约好的暗号发出咳嗽声，叶所长才冲了出来。可是这已 经惊动了歹徒，他趁黑迅速地从后门跑掉了。

　　让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蒙面歹徒不但在四位警察的身边把受害人再次侮辱，而且又从四位警察的包围之中逃之夭夭，追出门去的警察一直搜索到天 亮，也没有把裸体逃脱的歹徒找到。事后，警方对这次抓捕失败的解释是，刚开始他们没有听到歹徒进门的声音，而当他们听到张女士发出的声响冲出来时，歹徒已 经受惊逃跑了。

　　无辜村民蒙冤

　　根据DNA鉴定逮捕李端庆

　　案发后，派出所在镇上排出了许多重点对象，抽取了他们的血样，与被害人身体上取到的精液残迹一起送到具备完善DNA鉴定技术的黄冈市公安局。一个月 后，鉴定出来了，同村的一个叫李端庆的人，他的血液与犯罪现场遗留的精液残迹DNA一致。据此，李端庆被捕，强奸案告破，歹徒落网，派出所一身轻松。[page]

　　律师分析案件诸多疑点

　　但是镇上的村民们却不干了。据村民们反映，李端庆家族有遗传病史，他本人体质很弱，性格内向，并且腿脚有一些跛，说他作案逃跑，实在是冤。不仅这些，就连被害人的丈夫也不相信案子是李端庆犯的。

　　李端庆的律师分析案件，发现这个案子的确疑点多多，比如犯罪现场遗留的鞋子是42码的，但是李端庆只能穿39码的鞋。受害人陈述说歹徒身材高大，而李 端庆身高不到1.65米。李端庆与受害人既是亲戚，又做了10年的邻居，音容笑貌相互熟悉。案发时受害人曾与歹徒对话，如果作案的真是李端庆，那么受害人 肯定能听出他的声音来。

　　当初采血程序很不严谨

　　关键的一点是，律师发现当初的采血程序很不严谨。村里的医生采血之后，并没有进行严格封存，存在血样搞混甚至被人调包的可能。去年11月，李端庆的案子在鄂州市鄂城区法院开庭了，李端庆当庭否认对自己犯强奸罪的指控，并且提出要求重新进行DNA鉴定。

　　李端庆排除嫌疑后获释

　　在法官做出决定之后，令人瞠目结舌的结果出来了。用法医重新为李端庆抽取的血样，湖北省高院的鉴定结论是犯罪现场的可疑斑痕非李端庆所留。最终，北京 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所做的鉴定，彻底排除了李端庆的作案嫌疑。今年1月，李端庆走出了看守所，重获自由的他感受更多的是一种委屈和侮辱。[page]

　　在李端庆被释放后不久，鄂城区公安分局的领导专程去李端庆家上门赔礼道歉，并赔偿了李家两万元人民币。至此，李端庆的冤案了结。但是一年前强奸案的侦 破又回到了起点，怎么才能在冤枉一个好人之后捉住那个坏人呢？杨叶镇派出所对于最终侦破一年前的强奸案态度是乐观的，他们认为许多案件是在十几年之后才有 了新的证据和新的线索。但是，受害人张女士也要再等上10年吗？

　　受害者家属质疑

　　重要指纹物证下落不明释

　　无论派出所如何解释，事实就是犯罪分子在四位警官的眼皮底下又实施了一次强奸。受害者说，6月6日这次强奸的发生完全是警察一手造成的。而那天夜里发 生的这一切被不久后回家的张女士的丈夫知道了，他大为震怒。他气愤地说，四个公安人员眼睁睁地看着歹徒作案却不采取行动，而且全副武装竟然还让歹徒溜走， 这就是一种失职行为。他认为派出所说当时什么也没听到这是鬼话，是办错案子的托词。

　　当时犯罪嫌疑人逃脱时，遗留在现场的有灯泡、刀子，这上面应该有歹徒的指纹。警方说经过技术部门鉴定，刀子上没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纹，这可能是因为刀子 上的灰尘比较重。与刀子一起从现场取回的那只被歹徒从灯口取下的灯泡，派出所说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保管，但是他们肯定地说对破案最直观的指纹也没有取到。这 样，破案的突破口就只有DNA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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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案说法

　　如此获取证据涉嫌滥用职权

　　主持人：我们今天请到演播室的嘉宾就是采访这一起案件的记者孙震博。你第一次听到这个方案，你的感觉是什么？

　　孙震博：《水浒传》里写到一个歹徒凌辱良家妇女，鲁智深就躺在床上代替这个良家妇女等歹徒来，然后将他抓住。那如果这个方案当中，躺在床上的不是这位妇女而是一个警察，那么抓捕这个歹徒不就很容易了吗？

　　主持人：但是我感觉到，警方一开始在制定这个方案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想在现场留下充分的证据，给日后定案提供便利。

　　孙震博：在前一天的晚上已经发生了强奸案，而且物证已经留在了现场，就是所谓的精斑，但是第二天还要这么做只能是匪夷所思。

　　主持人：为了这样一个抓犯罪嫌疑人的目的，设置所谓的这样一套抓捕方案，在法律上来讲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请教一下相关的专家。

　　有关专家称：在抓捕方案里头让当事人再次受到了强奸，而且以此作为获取证据的一个手段，这涉嫌滥用职权。第二，把受害人和她的子女置于一种危险之中， 没有采取任何的保护措施，特别是在持刀强奸这种案件里面，没采取任何的保护措施，就涉及了不积极地保护公民人身安全的法定职责。[page]

　　DNA技术出错可能性很小

　　主持人：我们看到前后数次鉴定，第一次认为现场遗留的精斑是李端庆的，后面几次都否认了。为什么惟独第一次DNA的鉴定会出现这样一个问题？

　　孙震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人为因素导致的，要么是检验本身出了差错。

　　主持人：现在可能很多人有这个疑问，这种DNA鉴定的科学性和准确性到底有多少？我们来请教一下有关方面的专家。

　　有关专家称：除了单卵双生的双胞胎以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人的DNA结构是一样的，如果检验结果出现不同的结论，很可能就有一方是做错了。出现这种 错误除了人为的故意因素以外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就是血样出了错误，另一个原因就是技术原因。但是技术出错的可能性很小。

　　主持人：如果技术出错的可能性很小，那么人为出错的可能性就会增大。第一次李端庆的血样被抽出来并且被送去鉴定的过程当中，哪一个环节最有可能出现问题？

　　孙震博：在黄冈市公安局做DNA鉴定的时候是有可能出错的，有可能把血样拿错了。另外可能是从杨叶往黄冈送血样的过程当中被别人调了包。[page]

　　主持人：当时办案人员对于第一次DNA鉴定出现错误这个事实有没有回过头去进行调查究竟错在哪儿呢？

　　孙震博：如果这个DNA鉴定不出错的话，案子也不会拖到今天。第一次的检验过程中，那些精斑肯定是犯罪嫌疑人的，后来又取到了几个人的血样，经过 DNA鉴定有两样东西是同一的，这至少说明这几人中肯定有犯罪嫌疑人，但不是李端庆。现在排查出来15个重点的嫌疑对象，只需要把他们一一再抽一遍血，谁 和当时DNA图谱相吻合，谁就是犯罪嫌疑人。但是警方没有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