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断伸向养老保险金的黑手

　　待解之迷

　　1999年5月4日，根据审计署的安排，邵阳市审计局对全市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基金进行行业审计。在审计进点的情况介绍会上，审计人员了解到，市劳动局社保处财务科长兼会计詹某在1999年2月1日上省城报送报表途中发生车祸，脑部受到严重损伤，至今在长沙住院，医药费已花费二十余万元。审计组克服财务资料不全的困难，从账户入手了解养老保险基金征、管、用的情况，经过半个月的审计，发现以下疑点：一是账账、账表、账实三不符：二是核对银行日记账、银行对账单发现冲销银行利息22万多元;三是有用基金借款给他人的情况;四是上划省里140万元重复记账;五是从县审计局反映情况看，市社保处代管各县级社保站国库券79万元，只由詹某开了一张白纸收条，在社保处财务账上根本没有反映，这笔巨额资金哪里去了?审计组在汇总情况时一致认为必须对杜保处的保险柜进行盘点。而保险柜钥匙在詹手里，詹一直呆在长沙医院里，从未与审计组谋面。当审计组将对保险柜进行点库的信息传递给她时，她总是以“我啥也想不起来了”为由拒绝，呆在长沙不肯回来。审计陷入僵局，不能深入下去。而从财务账外得到的情况是詹平时生活讲究，出手阔绰，曾三年之内连丢四辆摩托车而面不改色心不慌，而且她买的摩托车都是当时最新潮最时髦的。詹的丈夫曾某开过酒店、办过厂子，但都亏了，这个人背景复杂，交游甚广，是个在黑白两道都非常活络的人物。这些信息汇总在一起，在审计人员脑海里打上了一串串疑问号，留下一个个谜团。他们的开支消费远远超过他们正常的收入来源，他们哪来这么多钱?而这些疑问和谜团只有在打开保险柜之后才能解开。为此，审计组向局领导汇报情况后，于5月20日封存保险柜。养老保险基金审计暂时留下了一个待解之谜。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跟间已是年末，庆澳门回归，迎世纪千禧，社会稳定成为当时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审计组人员并没有志记自己的神圣职责，几次社保处询问詹某是否回来，并向劳动局、社保处领导陈述利害关系，指出保险柜非查不可。此举得到被审计单位高度重视和积极配合。1999年12月15日，市劳动局一名副局长专程去长沙将詹接回来。16日，审计组人员、詹某本人、社保处主管领导同时在场撕下封条、开启保险柜进行点库。盘点结果使审计人员吃了一惊：本单位购买的和代管县社保站的国库券竟没有发现一张?詹的解释是全部存在市财政局国债办，并出具了国债办的代管凭据。审计人员不露声色继续开展调查。

　　子夜行动

　　审计组针对审计中发现的问题加快了调查取证的步伐，12月23日，审计组兵分两路，一组到财政局国债办。一组到银行开展调查。审计人员到国债办的调查结果使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市社保处1992年购买的五年期国库券70万元交由市财政局国情办代保管，1997年到期，本息合计1160180元。1997年5月19日詹某擅自提取现金50万元，该款未入财务账，去向不明!1997年7月29日，詹又私自将其中的50万元从国债办转入江北信用社，用途不明!另外代管县社保站的59万元巨额国库券本息也不知去向!从银行审计调查的结果也让人目瞪口呆：1996年9月26日市社保处将养老保险金521909.51元存入城市信用社，此款被詹用于本人在城市信用社的抵押贷。詹某于1996年9月26日向该杜贷款50万元，于1997年1月13日归还5万元，余45万元展期8个月，至今未还;1997年8月1日市社保处将养老保险基金l00万元存入城市信用社，此款己于1997年8月被市社保处财务科用于詹的丈夫曾某在城市信用社的抵押贷款，曾某于1997年8月3日在信用社贷款80万元，到调查时止，该款未归还;1997年4月22日，詹经手将养老保险基金537064.3I元存入农行某分理处，经查该存单已被詹用于抵押贷款;1997年11月4日，詹私自将养老保险基金定期存款及利息215244元和县社保站上交的养老保险调剂基金232000元，合计447244元转入某农村合作基金会，此款也被用于抵押贷款!当天下午5点，两个审计小组碰头交流情况，深感问题重大，情况十万火急。审计组当机立断，一方面向审计局领导汇报发现重大案情线索的情况，请求给予指示，一方面立即向劳动局、社保处通报情况，要求采取紧急应对措施。因为审计组还发现一个情况：市国债办会计是詹的表弟。他如果将审计调查情况向尚在长沙“住院”的盾通报，詹很有可能携巨款潜逃，后果将不堪设想。11月13日下午7点，审计局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会议决定立即向分管副市长汇报。晚上9点川分，副市长听汇报还不到一半，将碗筷一丢，急忙去找市委书记。23日夜11点30分，市政法委会议室，市委紧急会议在这里召开，会议由市委书记周本顺主持，主管公检法的副书记龚桂禾、政法委书记刘志刚、纪检书记肖刚强、分管副市长刘剑英，审计、劳动部门负责人参加。在听了审计组简要汇报之后，市委书记当即指示：请检察、公安立即介入，连夜办案!在秘书打电话给检察、公安部门负责人之后，会场变得十分沉寂，气氛凝重。领导们心里明白。这是一件震惊全市的大案，稍有不慎，将危及社会稳定，导致严重后果。15分钟后，检察院院长到了，主管刑侦的公安局长也到了。市委书记马上布置任务、宣布纪律、作出指示：一、检察、审计、公安联合办案，此案定为“12.24日”大案。二、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詹某等犯罪嫌疑入抓获，不能让詹携款潜逃，不能造成资金损失。三、结案之前，严密封锁消息。会后，办案组迅速行动。检察院立即与长沙检察院取得联系，要求配台，对詹住院的医院立即实行监控，防止詹外逃。公安马上组织警力对詹的丈夫曾某可能居住的地方进行搜捕。24日凌晨4点检察院的警车直扑长沙，审计组连夜向检察院办理移交材料手续。联合办案组同志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合跟，随时了解追捕犯罪涉嫌人的情况，部署新的行动方案。清晨7点传来好消息，詹和她的丈夫曾某两个主要犯罪嫌疑人双双落网。办案组同志松了一口气。[page]

　　追缴基金

　　犯罪嫌疑人被抓，接下来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追缴养老保险基金，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同时尽快查清詹某的犯罪事实。为此，审计组根据市委书记的指示对社保处1992年以来的有价证券、定期存款、往来账款、养老基金的拨付情况进行全面深入细致的清理检查，全面掌握詹某的犯罪事实。检察机关根据审计移送材料顺藤模瓜发现某些银行、信用合作社眼搀养老保险基金这块“肥肉”，以揽储费、业务费等各种名义拉拢社保处财务科的经办人员增加存款，以致詹某提出不正当要求，他们怕得罪这位“财神爷”而置国家法律政策于不顾，贷款给詹某。养老保险基金能作贷款抵押吗?不行：绝对不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担保法》规定：社会保险经办机构不具备担保资格，各类社会保险基金不得用于担保和抵押。凡用基本养老基金、失业保险基金等社会保险基金提供的担保、抵押一律无效。养老保险金基金条例明文规定：养老保险基金必须专户储存、专款专用，不得用作任何它用……检察机关根据这项规定从银行、信用社扣划528万元，使养老保险基金免受损失。而银行贷给詹某、曾某的贷款早已被她们挥霍殆尽。由于审计移送材料详尽真实，证据确凿，检察机关侦查工作十分顺利。2000年2月24日，检察结案。今年3月底，起诉材料移送法院。4月24日，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了公开审判。此案查处案中案4起，涉案人员6人，其中两名处级干部，检察机关认定挪用社保基金800多万元，为国家追回养老保险基金528万元，并以贪污、挪用、受贿等罪行对詹某等人依法提起公诉，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温柔陷阱

　　也许人们会纳闷：詹某不过是一个财务科长兼会计，为何能在单位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还有领导和出纳呢?会计法规 定：会计和出纳是不相容职务，两者相互 监督制约。为何在这个单位，会计和出纳 却沆瀣一气?于是这里便有一段不能不说的故事。

　　詹某对巨额基金凯觎已久，无奈出纳员涂某是个五十多岁老实巴交的人，在家是个出名的“妻管严”，工作上谨小慎微，一丝不苟。但也有个犟脾气：他不同意的事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肯。詹某曾旁敲侧击委婉地提出想动用基金在生意场上周转一下，并许诺不会亏待他云云，却遭涂某断然拒绝。气得詹某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一天曾实在一星级宾馆作东请客，涂某应邀赴宴。喝得酒酣耳热之际，詹某叫了一个风骚妖艳的三陪女郎来陪酒。小姐娇滴滴的、秀色可餐，似平对涂某情有独钟，媚眼频传，还要与他喝交杯酒。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涂某被弄得云里雾里，骨头都酥了。曾某借机离开，任凭涂某与小姐单独在小包厢里寻欢作乐。在小姐的挑逗下，涂某再也按捺不住，斗胆潇洒走一回，没想到正在快活之际被公安人员破门而入，逮个正着。涂某吓得灵魂出窍。一下子从天堂跌进地狱。曾某适时出现，装扮成救苦救难的菩萨，为涂某求情解围，并亲自掏腰包替涂某交了罚款，而且拍着胸脯保证守口如瓶。涂某被曾某这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气概感激涕零。过了一段时间，詹某又提及借款的事。受了人家恩惠，还有把柄在人家手中，这回涂某再也犟不起来了。詹某和她男人在涂某手里拿过养老保险基金存折。以存款抵押的名义向银行大肆借贷，巨额保险基金就象打开闸门的洪水滔滔不绝地流进她们的口袋，供她们做生意和恣意挥霍。短短三年时间，竟达500万元之巨。[page]

　　几年后，詹某在家里宴客，涂某和那个公安都在应邀之列。对于涂某那桩“艳遇”，她们早己忘到九霄云外了，而涂某却“刻骨铭心”。宴席上涂某发现曾某与那个公安谈笑风生，十分投机。酒后涂某悄悄问詹某，詹某说那公安是她男人当兵时的战友，是铁哥们!这时涂某才猛然醒悟：他中了人家的暗箭!然而悔之晚矣，这时的他也上了贼船，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