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海央、李建平等绑架人质勒索他人财物案

被告人：廉海央，男，21岁，河南省郑州市中原区须水乡铁炉村农民。

　　被告人：李建平，男，19岁，河南省郑州市中原区须水乡大李村农民。

　　被告人：赵秀琴，女，16岁，河南省郑州市中原区须水乡铁炉村农民。

　　被告人：王松亮，男，19岁，河南省郑州市中原区须水乡丁庄村农民。

　　被告人：李建宾，男，17岁，河南省郑州市中原区须水乡三李庄村农民。

　　1991年10月20日，廉海央向其女友赵秀琴提出，绑架须水乡铁炉村谷庄长虹精抛材料厂厂长刘九珠之子刘栋（15岁）作人质，勒索钱财，赵秀琴同意。日，廉、赵一起到王松亮家，与王预谋绑架人质一事，王亦表示同意。廉让王准备摩托车、口罩等作案工具，并让王于10月22日下午到廉处，一起行动。10月22日下午，王未按约定时间去找廉。于是，廉海央又找到李建平共谋绑架刘栋，李同意了。10月24日晚7时许，廉海央携带口罩、绳索、伤湿止痛膏、刀子等作案工具，骑摩托车载着李建平到刘栋就读的须水乡铁炉学校附近，廉海央就地等候，由李建平去学校骗刘栋出来。当刘栋下课走到学校门口时，李建平把刘栋骗到廉等候的地方，廉即持刀威胁刘不准喊叫，然后二人把刘栋按倒在地，用绳子捆住刘的双手，用伤湿止痛膏把刘的嘴贴住，李建平用上衣把刘的头蒙住，廉驾驶摩托车同李建平一起把刘栋挟持到大李村的沟内，由李看守。廉海央到自办的个体营业店内，把事先亲笔写好的索要3万元人民币的恐吓信交给刘平均（男，15岁）、张军生（男，13岁），由赵秀琴引路，把恐吓信贴到刘九珠家的门上。然后，廉海央和李建平一起把刘栋带到李建平的住处。10月25日，廉、李轮流看守刘栋，没有对刘实施虐待、殴打、侮辱等行为。当晚8时许，刘栋的母亲按照恐吓信指定的时间和地点，把3万元人民币交给廉海央。廉携款到自办的营业店里，对在此等候的赵秀琴说：“款我取来了。”二人清点钱数后，廉从3万元中取出2千元到李建平家，对李谎称只勒索6千元，并交给李2千元。当晚9时许，廉、李把刘栋放出来。作案后，廉将作案经过告诉了李建宾、王松亮。李建宾把1.6万元赃款带回家中帮廉隐藏。后来，李建宾、王松亮分别以自己的名字在储蓄所代廉存入5千元和1.3万元两笔赃款。

　　「审判」

　　河南省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认为：被告人廉海央、李建平、赵秀琴、王松亮为勒索他人财物，绑架人质，索取人民币3万元，其行为已构成抢劫罪。被告人廉海央、李建平是本案主犯，应予严惩；被告人赵秀琴、王松亮是从犯，且赵秀琴是未成年人犯罪，可从轻处罚；被告人李建宾明知是赃款而予以窝藏，其行为已构成窝赃罪，因属未成年人犯罪，可以从轻处罚。该院根据各被告人犯罪的事实、情节和在犯罪中所起的作用，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五十条第一、二款、第一百七十二条、第十四条第三款、第二十三条、第二十四条、第五十三条第一款、第四十三条的规定，于1992年4月13日判决如下：被告人廉海央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李建平犯抢劫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赵秀琴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被告人王松亮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被告人李建宾犯窝赃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


　　宣判后，李建平、王松亮、李建宾不上诉。廉海央以“没有持刀威胁，未虐待被害人，能积极退赃，量刑重”为理由；赵秀琴以“没有参与预谋，是受骗，量刑重”为理由，分别向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认为：上诉人、被告人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廉海央、李建平、赵秀琴、王松亮结伙绑架人质，勒索他人钱财，其行为触犯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严惩拐卖、绑架妇女、儿童的犯罪分子的决定》第二条第三款，均已构成绑架勒索罪，原审判决定抢劫罪不当，并对廉海央、李建平、赵秀琴量刑过重。廉海央、赵秀琴的上诉理由部分有理，应予采纳。依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六条的有关规定，经该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于1992年9月10日判决如下：撤销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对廉海央、李建平、赵秀琴、王松亮的定罪量刑部分，以绑架勒索罪判处廉海央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李建平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判处赵秀琴有期徒刑八年；判处王松亮有期徒刑三年。维持原判对李建宾的定罪量刑部分。

　　「评析」

　　（一）对绑架人质勒索他人财物的犯罪行为，应定何罪？前些年，在司法实践中是直接适用刑法第一百五十条，按抢劫罪予以批捕、起诉和处刑。1990年4月27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在一件批复中指明：“以人质勒索他人财物犯罪案件，依照刑法第一百五十条规定以抢劫罪批捕起诉。”当时司法机关这样做，对于及时严惩这种犯罪分子，切实保护公民（尤其是妇女和儿童）的人身安全和合法权益，是有利的。

　　1991年9月4日，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21会议通过并公布实施了《关于严惩拐卖、绑架妇女、儿童的犯罪分子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该《决定》明确指出，它是“对刑法有关规定”的“补充修改”。在《决定》中，不仅对拐卖、绑架妇女、儿童的犯罪行为如何定罪处罚作了新的规定，而且在第二条第三款中还规定：“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他人的，依照本条第一款的规定处罚。”这里所说的“他人”，并不限于妇女、儿童，而是指一切公民。这就表明，对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他人的犯罪，应依照《决定》第二条第一款的规定处罚，罪名应定为绑架勒索罪。

　　廉海央等人绑架人质勒索他人财物的犯罪行为，发生在1991年10月24日晚7时许，即在《决定》公布施行之后。人民法院审判这个案件，应当依照《决定》来定罪处罚。一审法院仍然适用刑法第一百五十条定为抢劫罪，显然不当。二审法院依照《决定》第二条第三款定罪判刑是正确的。本案中，被告人王松亮并未参与绑架勒索犯罪行为的实施，但他先参与预谋，后参与窝赃，二审法院认定他犯绑架勒索罪；被告人李建宾既未参与预谋也未参与实施绑架勒索犯罪活动，只是明知是廉海央的赃款而予以窝藏，一审和二审法院认定他犯窝赃罪，也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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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本案在二审过程中，对被告人的行为构成绑架勒索罪，认识是一致的。但对是否构成“情节特别严重”，有不同意见。第一种意见认为属于情节特别严重，其理由是：被告人绑架人质，勒索3万元，数额特别巨大；被告人是把被绑架人骗出学校门口进行绑架的，应视为在公共场所作案，危害特别严重。第二种意见认为，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决定》中，没有将勒索数额列为构成“情节特别严重”的条件，本案若把数额特别巨大视为构成情节特别严重，缺乏法律依据；被告人是在10月24日晚7时许，将被绑架人从学校门口骗到附近，然后进行绑架的，不属于在公共场所公然绑架的情况；被告人进行绑架后，没有对被绑架人实施虐待、殴打、侮辱等行为。因此，本案尚不属于情节特别严重。二审法院采纳了第二种意见，依法改判，是正确的。

　　（三）被告人赵秀琴、李建宾属于未成年人犯罪，一审判决中写明，对赵秀琴“可从轻处罚”，对李建宾“可以从轻处罚”，不够准确。按照刑法第十四条第三款的规定，“已满14岁不满18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不是“可以”，而是“应当”。

　　（四）依照《决定》第二条第一款的规定，对本案的主犯还应当判决并处一万元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案发后追回的赃款，也应在判决书中有所交代。